嗯？她是不是说错话了？


    结衣小心翼翼打量周围人的神色，尤其是离她不过十来厘米远的宫本。


    察觉到结衣的视线，宫本僵硬的脸部肌肉立刻活动起来，“哈哈哈，看来九条老师又要多一个心肝宝贝了。都散了吧，散了吧，九条老师应该马上就来了。”


    随着众人散开，结衣周围的空气似乎又重新畅通起来。


    如宫本所说，众人各自坐下后不久，一位清丽的老师走进教室，声音温柔却坚定。


    就在九条老师说到部门每周日下午都会组织写生的时候，结衣身旁的两个女同学交头接耳起来。


    “写生诶，幸村君应该也会来吧。”


    “应该吧。他国中的时候，只要周日没有网球部的比赛，不是一般都会参加下午的写生吗？”


    “期待~期待~”


    “对了，你听说了吗？幸村他打趴所有学长，当上网球部的部长了，就是开学第一天的事情。”


    “哎呀，那我肯定知道呀。整个立海大会有人不知道吗？其实我还听说了一件事，不知道真的假的……等会儿我再跟你说。”


    “什么呀，神神秘秘的。快说快说！”


    “哎呀，就……你还记得吧，我们国一的时候，高木和幸村争部长，最后幸村让给了高木。当时高木可生气了，后面针对了幸村快一年吧，两个人的关系才缓和下来。后面搭档着组织部活，两个人关系慢慢又好起来了。其实，仔细一想，高木应该是学校里和幸村关系最近的女生吧？毕竟他们国一开始就同班，还都在美术部，一个社长一个副社长的。哈哈，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嗯？！什么意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九条老师：“安静！”


    刚刚还兴致勃勃的两人鹌鹑似的低下头，匆忙避开九条老师射过来的眼刀。自觉坦荡的结衣却依旧看在讲台上的九条老师，等她继续讲话，没料到九条和她视线相撞后竟点了她的名。


    “是，”结衣站起来。


    “不用起来。”九条老师神色和缓，“希望你能在美术部度过愉快的三年。”


    “是，谢谢老师。”


    面对结衣的鞠躬，九条老师本就柔和的五官更显出十分的温柔。


    此时此刻，结衣看着灰色的瓷砖地面，脑子里却是一行大字——近水楼台先得月


    原来如此，她有了新的策略。


    -


    周日清早，对再见仁王满怀期待的幸村早早醒来，例行在离家前给盆栽里的植物浇水。


    室内盆栽比不得地栽，每天都要查看土壤的干湿程度，根据季节特定的干湿循环来进行浇水的工作。不仅如此，他还会根据植物的习性和状态不定期给药给肥。


    幸村正在记录植物详细情况的小册子上勾勾画画着，理绘打着哈欠，踏着拖鞋，走进幸村的卧室。


    “哥哥，你又在浇水吗？”


    “早安，理绘酱。”幸村半蹲在理绘身前，捋了捋理绘额角乱翘的头发，“怎么今天起这么早？”


    “理绘也不知道，自己就醒了，醒了就睡不着了。”


    幸村失笑，推测是因为才上了五天国小的理绘已经被养出了生物钟。


    理绘歪着头看幸村手上的小册子，上面有一排排笔直的线条，表头还是手工绘制的小巧简笔画。简单几笔勾勒就能让理绘看出是家里哪株植物。


    “哥哥画得真漂亮，哥哥做事真仔细，哥哥超级棒，理绘超级喜欢哥哥。”


    幸村笑着刮了刮她微翘的鼻头，抱起理绘走到窗台边。


    两掌宽的窗台上，小花盆栽正开得饱满圆润，紧紧密密，几乎只能看到鹅黄花蕊和白色花瓣。


    “好圆，比理绘的脑袋还圆，”说着，短圆的手指就要去戳。


    幸村贴着理绘的脸柔声说，“轻轻的。”


    娇弱的花瓣轻吻她的指腹。


    幸村脖颈微微后仰，看着理绘带着欣喜的圆润小脸，“哥哥等会儿放到理绘的小桌子上，好吗？”


    理绘圆白的胳膊立刻搂紧幸村纤细白皙的脖颈，几乎一模一样的鸢尾色发丝缠绕在一起又立刻分开，“哥哥最好了！”末了，还不忘在幸村笑得微鼓的脸颊上吧唧一口。


    幸村最后揉了揉自家妹妹圆润的小脑袋，背着网球袋依依不舍离开了家门。


    心情大好的幸村在面对网球部的众位前辈、同级时，也是一脸和煦的笑容，他面带微笑把新的训练计划一一递给众人。


    一看到新的计划，刚刚还凑到仁王身边小声咕哝着“幸村看起来心情很好嘛”的丸井文太立刻垮下了脸，那双眼尾上翘的大眼睛也耷拉下来，连刚丢进嘴里的泡泡糖也变得寡淡无味。


    仁王笑得幸灾乐祸。文太这家伙技巧绝佳，可惜作为上网型选手，他的体力消耗实在太快，不得不依靠额外的能量补充来支持比赛。他可是知道，幸村对此一直不够满意。


    仁王接过幸村手上的薄薄纸张，对着幸村的笑眼露出雪白的细牙，“立海大没有死角！”


    幸村笑容更盛，对仁王投以赞许的目光。


    “puri，”仁王抖了抖新鲜出炉的训练菜单，凝神一行一行看了起来，越看越快。最后，攒眉看向幸村，狐狸眼瞪得溜圆，不可置信望着幸村柔美的侧脸，“这、我，”仁王喉头滚动，“这是我的？”


    正在和多年训练计划制定的搭档——柳小声说话的幸村微微蹙眉，双眸清澈，“是有什么问题吗？”


    仁王快步岔到幸村和柳之间，语速飞快：“这是去年准备全国大赛的时候的训练量的四倍啊！”


    幸村眉眼舒展，自然点头；一旁的柳下颏微扬，没有说话。


    仁王不可置信望向站在一旁的柳，试图通过殷切凝视柳闭合的双眼唤起他的良知。


    幸村带着不可捉摸的微笑感叹，“要不是去年u17合宿，我都不知道仁王你的潜力这么大。抱歉，是我之前制定的训练计划耽误你了。”


    仁王梗住。他深知有幸村坐镇的立海大训练无比严苛，每天都在挖掘个人潜能。仁王雅治他作为球场老千，自然也有在日常训练中伪装的能力。听着幸村状似自责，实为指责的感叹，仁王悻悻遁走。


    他刚走远，探头探脑的丸井立刻把他拉到角落，边压低声音，边时不时望一眼幸村的背影。


    “我看看，我看看！”


    丸井伸手就要抢，仁王的手立刻背到身后，再被丸井扯到身前时，已经两手空空。


    丸井啪一下把口香糖吹破，甩着网球拍就悄悄加入了挥拍的大部队。


    仁王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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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钩住丸井的脖子，沉甸甸的压得丸井直嚷嚷。


    “生气了？”


    丸井背着他继续挥拍。


    “给你看！”


    丸井立马装不住了，只能竭力努嘴看他，却看到仁王与柔声细语截然相反的熟悉嘴脸。


    “pu-pi-na.”仁王的嘴唇一鼓一鼓，嘲笑尽显。


    还没等丸井发威，仁王立刻跳开，肃着一张脸开始认真挥拍。


    丸井用臼齿磨了磨嘴里的口香糖，恨恨看他。


    “文太~”幸村的声音悠悠响起，丸井立刻一个激灵转正脑袋努力挥拍。


    藏在火红头发下的牙齿直磨得口香糖被生生腰斩。


    -


    晨练完成后，仁王按着自己抖动的双腿从淋浴间蹲行出来，形容极其狼狈。


    刚刚还无精打采的丸井连衬衣都来不及穿，就按着肚子狂笑起来，引得更衣室里的人全都齐刷刷望着仁王爆发出持续又猛烈的笑声。


    作为立海大知名的整蛊专家，仁王的名声可是响当当的。放眼整个高一年级，甚至放眼中学部上下五个年级（不包括刚入学的国一），被他仁王雅治整蛊的人不胜枚举。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怎么不算是立海大最知名的人呢。可是立海大知名的整蛊专家竟然也会有这么凄惨的时刻，可不就引人发笑。


    仁王面色麻木，按着膝盖，像海边的螃蟹一样移动到了自己的储物柜边，吊着储物柜的把手拉开柜门。


    抖动着双腿艰难换衣的仁王开始反思起来，他是不是哪里得罪幸村了。不应该呀，这几天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呢。


    想到了什么，仁王捻着金属扣袢的指腹一顿，把刚系好的外套扣子解开，遥遥望着正背着网球袋往门外走的幸村。


    幸村若有所感，偏头对他笑得璀璨。


    他眼疾手快拉住因为嘲笑他而耽误了换衣服进度的丸井，“文太……”


    丸井打掉他虚弱的手，拉着双打搭档胡狼往外走，“桑原，我昨天给弟弟做了草莓小蛋糕……”


    仁王掉头，扯住慢条斯理整理着装，以求没有一丝褶皱的搭档柳生，“比吕士……”


    柳生抗着仁王苍白无力的手，毫无障碍拿起擦得锃亮无尘的椭圆眼镜架到鼻梁上，这才轻轻按住仁王搭在在自己小臂上的手。


    仁王感动：“比吕士……”


    “雅治，我早就说过：多行不义必自毙。”柳生故意用两根手指夹走仁王孱弱的手，拂过衣袖上的褶皱，步履从容离开。


    仁王环视一圈空无一人的更衣室，只能自力更生了。


    仁王关上陈列着各色假发的柜门，向着“远在天边”的校门口缓慢挪动，路上还时不时遇到来学校参加部活的同学。但凡是认识的，都会一脸惊讶地问他怎么了，需不需要帮助。不过，仁王通通笑着拒绝了。


    他就知道比吕士说得不对，多行不义才不会自毙，啊呸，他压根儿就没有“行不义”好吧。尤其是这一周，他还没来得及对幸村做什么呢。要是假期的事……嘶——幸村部长，不至于吧。


    就在仁王揣测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幸村部长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他的部长和他的小邻居正站在立海大的校门口前。


    不是吧，幸村部长，部活完马不停蹄就来勾搭他的小邻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