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苦哈哈重新弄登基典礼。


    自古从未有过女皇，龙袍的形制，礼仪这些更没有可参考的，都要从头弄起。


    问题是时间很赶。


    裴昔君催的急，比亓礿还关注他们的进度。


    礼部:……这位先皇，知道您很急，请先别急。


    “裴昔君，你那么着急干嘛？”亓礿逮住又想往礼部跑的男人。


    被抬手掐住后脖，裴昔君乖乖停下。


    他解释，“我催催他们。”


    是很急了。


    亓礿双手抱胸，绕着他转了一圈，上下打量，眼神很是严肃。


    “你是不是胖了？”


    ？


    ！！


    裴昔君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腰，面色沉凝，“没有。”


    他很肯定。


    亓礿还是怀疑，亲自上手测了测，上下比划。


    裴昔君僵住，低眸看着贴近的面孔，腹部紧绷。


    还真没变。


    亓礿疑惑收手，目光盯住他的脸，双手捧住，一挤。


    感受了下手感，也没变，没长肉。


    裴昔君由她动作，甚至微弯下腰，让她能更仔细打量自己的脸。


    亓礿捧着他的脸，百思不得其解，“没胖，怎么看着像胖了？”


    仔细回想这两天裴昔君给她的体感，亓礿恍然又好笑，“退位这么高兴啊，精神面貌都变了。”


    裴昔君眼里淌出绵密的笑意，浅淡蕴长，“是该高兴。”


    盼了那么久，终于退位了。


    亓礿问，“退位后想干嘛？还想死吗？”


    裴昔君笑意淡下，垂下眼帘，“嗯。”


    他想不出自己要干什么，退位后，谁也不需要他，也不会有人阻碍他离开。


    是最好不过的时机。


    安安静静一人独行，陷入永夜，还不错。


    “要我动手吗？”亓礿拇指擦过他的脸，语气轻轻。


    如果他真的希望她动手，亓礿不会拒绝。


    亓礿尊重每一个人的选择，不会用感情将他强留。


    用感情捆绑住人，等她对他的情感消磨殆尽后，裴昔君又要如何自处？


    亓礿不确定，自己能喜爱一个人一辈子。


    让他带着破灭的情，再次走上最初的选择吗？


    太残忍。


    亓礿额头抵住裴昔君的下巴，轻轻一点一点用额头敲人。


    毕竟是得到过她好感的人，临死前满足他唯一的心愿未尝不可。


    裴昔君没有犹豫，“不用，不要脏了手。”


    他曾期望过，却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在亓礿说她死不成，他也休想死的时候，也想过与亓礿同死，合棺同葬。


    在退位后，他突然又不想了。


    “亓礿，你好好活着。”不要死。


    他自己一个人上路就好，在下面等她。


    “非死不可？”亓礿没忍住，“我都没想死了，你怎么还这么坚定？”


    连续两发追问，将裴昔君问宕机了。


    非死不可？


    也不是，只是想了那么多年，一朝夙愿达成，他也没有除死之外的规划。


    死死好像也行。


    “非死……不可？”尾音询问，好似在征求亓礿的意见。


    亓礿一巴掌拍在他脸上，“想活想死，给个准话。”


    她不替人做决定。


    被一巴掌给扇清醒，裴昔君还真想了想，“等你登基。”


    至少得看亓礿登基。


    “去死？”揪脸。


    裴昔君拯救出自己的脸蛋，诚实道，“不清楚。”


    他不会给出自己不能履行的承诺。


    死？好像可以。


    活，也行。


    没有太大的欲求。


    唯一在意的，只有亓礿。


    可亓礿不需要他，也能过得很好。


    他死，亓礿不会很伤心难过，她也许会怅然，却不会太久。


    亓礿搂住他，淡淡“嗯”了一声。


    她知道，无论何时开口，裴昔君都会答应她。


    “我要登基，封后大典不能白准备，”亓礿抬头，不容他拒绝，“裴昔君，封后大典，你上。”


    很霸道。


    裴昔君神情茫然片刻，晃神后，伸手揽住她的腰，缓缓、缓缓收紧，下巴微垂抵在发丝处，“嗯。”


    他没有拒绝，也无法拒绝。


    亓礿进他的后宫，两人没有一个正式的仪式。


    没有仪式，同棺都名不正言不顺。


    不可以。


    两人一拍即合，根本不管别人死活。


    礼部忙得飞起，还要再接这个大单，已经没有气力做苦巴巴的表情了。


    女皇男后。


    不说后无来者，前所未有是必定。


    哈哈，当个礼部的官，也是什么稀奇事都让他们撞上了。


    云子容接到通知，被同僚从工部拽回来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听到这离谱的帝后配置，微张了嘴，呆滞了。


    在古代，退位的皇帝被新皇聘为皇后，这对吗？


    “很对，”亓礿不认为这能有惊讶的点，“日后女帝男后，会成为惯例。”


    女诡们还在时，会如此。


    封后和登基不是同时，亓礿有事要做，将两者的时间岔开了。


    六月十五，诸事皆宜。


    风暖日轻，亓礿乘坐銮驾前往正殿。


    她走上皇位，旋身拂袖，端坐龙椅，百官在下三跪九叩，礼部宣读诏书。


    “今……为妤治元年，大赫天下，与民更始。”


    话毕。


    天穹之上风起云卷，乌云压顶，巨量的怨气从地面升至苍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成一只黑凰，红眼似血海，环着皇宫展翅高飞。


    听到动静，以为会有什么祥瑞之兆的百官:……？？？


    好歹是登基，来个金光不过分吧？


    再或者红光也成啊。


    哪家好圣君，登基之际来个黑气缭绕，乌云压城的。


    史官咬着笔，顿住了。


    陛下，这写是不写，是如实写，还是来个春秋笔法？


    陛下，您让我很为难啊！


    百官欲言又止，止言又欲，那句祥瑞之兆，圣君临世实在喊不出来。


    云子容上前，“陛下，天下巨变，百姓因怨气惶恐不安，如今陛下登基，怨气化为黑凰恭贺，正是表明陛下是天命所归！”


    云子容，你完了，你真成为心脏的政客了。


    百官一个激灵，立马跟上，“吾皇天命所归！”


    亓礿:……


    仰头看那头浑身散发不详黑气的巨鸟，听着百官的恭迎，没有很上头。


    只觉场景搭得不错。


    “嘿嘿，宿主，我和世界意识整的，满意吧！”系统叉腰得意。


    “不错。”亓礿给面子夸了一句。


    怨气迟早成为这个世界的主流，怨气所化的黑凰现世，说她是天命所归，也错不到哪儿去。


    “统，通知世界意识化出龙气，朝运。”


    怨气有了，龙气这种不科学的东西，自然会现世。


    她要在登位龙气显化最盛时，集怨气一体，连天下孽力，将它们和国运捆绑。


    此后，皇帝和文武百官的命运同天下成为一体。


    百姓苦，孽力反噬，天雷劈之，反之，功德加身。


    “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


    只享受权力，不履行义务，可没这样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