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禄用一根手指拎起她的手,甩到一旁,说,“宝林这会子想起咱家了,咱家只是个太监,可帮不了宝林。”


    她有一瞬间的慌乱,如果管禄不帮她,她当真不知道该怎么办,皇帝已经厌弃了她,把她忘得干干净净,她不是没有试过去御花园偶遇过皇帝,她也的确见到皇帝了,可皇帝根本没有瞧她一眼。


    凭她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复宠,她什么都不会,只有一张漂亮的脸,皇帝不再对她这张脸感兴趣了,她便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她当时沉默了很久都没有说话,直到管禄转身要走,想都没想,跪在了管禄身前,抓住管禄的袍子,“求公公帮我。”


    管禄抖了一下袍子,甩开谢琬往外走,边走边说,“宝林就这么一句话,便想叫咱家帮忙,宝林这是把咱家当狗了。”


    “只要公公帮我,我什么都能答应。”她慌张喊道,管禄是她最后一根稻草,她绝不能放过。


    果然,听见她的话,管禄转身回来了,站在她的面前,颇有兴味地问道,“什么都能答应?宝林不如说说,能答应什么?”


    她唯一有价值的,就是她的脸。


    而管禄冷眼站在她面前,说,娘娘若是肯做咱家的对食,咱家也不是不能帮上一帮。


    她抬起头惊惧地看着管禄,在嘴边的不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心知肚明,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管禄蹲下来,视线与她平齐,手指轻轻摸上她的脸,说道,“可怜宝林受苦了。”


    她打了个寒颤。


    那一夜,颠鸾倒凤,在皇帝回宫的第一个月,被遗忘的谢宝林成了太监的对食。


    这样的过往,谢琬怎么能忘呢。


    思绪回笼,谢琬看着眼前的管禄,心绪仍是翻滚个不停。


    要不把过往都抛弃掉吧,谢琬忽然想到,就当作,他们之间,只有大雨里相遇的那一日好了。


    谢琬定了定神,眼神重新聚焦看向管禄。、


    管禄看见谢琬失神的那一瞬间,就知道,谢琬想起了过往,看到谢琬的眼神重新聚焦的瞬间,管禄开口道,“娘娘知道奴才的心思,娘娘想要奴才做个奴才,那奴才就只是奴才。娘娘不愿奴才做个奴才,那娘娘想要什么呢。”


    谢琬被戳破了心思,瞬间恼怒,转身冲过去,俯身拽起跪在地上的管禄,逼着他与自己平视,说道,“管公公又是什么意思呢?本宫想要个忠心的奴才,不是忠心的木头,怎么?不行吗?”


    谢琬发觉自己的失态,把管禄丢到一旁,转过身说道,“管禄,你不该是这样的,本宫只是叫你收起旁的心思,没有叫你卑躬屈膝,低眉顺眼。”


    “娘娘难道更愿意奴才之前那般吗?”管禄反问道,他好像抓到了谢琬的一丝心软,忍不住开口问道,更进一步,没有什么比谢琬心里有他更叫他难以抑制。


    “我……”谢琬说不出,她不愿意,但是也没有让管禄给她当狗的兴趣。


    管禄是个太监没错,但是他和其他太监有些不一样。


    他总是站得笔直,哪怕在主子面前,不得不低下头的时候,脊梁也是笔直的。


    他身上好像有一股劲儿,叫他不像个奴才,倒像个什么当官的人物。


    让谢琬看着管禄弯下脊梁,谢琬从头到尾的不乐意,就算她每时每刻都想杀了他,也不像看他这样子。


    “奴才不知道娘娘想要什么,但是娘娘想要什么都可以。”管禄低声说道,以退为进,他好像摸到了谢琬想要的,谢琬想要他做她的奴才,又不想让他看着像一个奴才。


    谢琬背对着管禄站着,管禄的话使谢琬心底里燃起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怒,使得她的手指微微地颤抖。


    “本宫的话你听不懂吗?”谢琬控制住自己想要骂人的冲动,转过身对管禄说道,但是怒火还是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不是本宫想要什么都可以吗?”谢琬站在管禄面前看着管禄。


    “那这样呢?”


    啪的一声,管禄一瞬间怔在原地,隔了许久才伸手摸了摸自己被打的侧脸。


    谢琬步步逼近,凑近管禄的脸说道,“这样也可以吗?管公公你能甘心吗?”


    管禄看着谢琬凑近的面孔,心跳如鼓,不明显的喉结微不可察地滑动了一下。


    “呵。”谢琬却没错过管禄微小的动作,轻笑了一声,仿佛在嘲笑管禄的懦弱,“管禄,你不甘心。”


    管禄定了定神,看向谢琬,轻声说道,“娘娘,不甘心又如何呢?”


    管禄的语气哀伤而痛苦,遗憾的意味叫谢琬心都空了一拍。


    管禄用他从未用过的语气开口道。


    “我当然不甘心,从您成为皇上的嫔妃开始就不甘心,可是哪又能如何呢?您这样的容貌,我留不住您,就算我强留住了您的人,您的心呢?您恶心我,我知道的。”


    谢琬没想过管禄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这样的话,一时间有些茫然无措,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什么呢?说她没恶心过他吗?


    这话要是说了,她都要狠狠地啐上自己一口。


    她当然恶心他!


    她恶心他每一次触碰,每一个眼神,每一个相拥而眠的夜晚,她都恶心的想要把自己的皮剥下来。


    “您受陛下的宠爱,奴才怕啊,怕您走不远,又怕您走得太远,丢了奴才这根过墙梯,把奴才远远地甩在身后,奴才想了好多次,要让您狠狠地跌个跟头,叫您知道,您没了奴才,什么都做不成……”


    管禄的声音带着些落寞,又带着些狠意在里头,叫谢琬心惊。


    她当然知道,前世自己一朝得宠,究竟有多想丢掉管禄这根过墙梯。


    小到带什么簪子,穿什么衣服,大到做什么事情和哪个嫔妃来往,管禄样样都要管着她,做嫔妃的倒不像是她,而是管禄了,想必若是管禄是个女子,必要亲身上阵的。


    她倒好,傀儡而已,她做嫔妃,不是要做个提线木偶的,哪怕在深宫里登高跌重,她也不愿意步步受制于人。


    说她过河拆桥也好,说她小人行径也罢,总之,她承认是她不仁在先,倒也不曾怪过管禄挖坑叫她跳,甚至于前世求到管禄头上时,她也做好了管禄说东她绝不往西的准备。


    她过多了苦日子,再不想尝试,哪怕这辈子都做提线木偶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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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不想管禄趁火打劫。


    如今管禄说这话,倒让谢琬疑惑了起来,倒显得是她小人了,好似若不是她过河拆桥,也没有后面那一遭事情了。


    “可娘娘说,只要奴才愿意做个奴才,那娘娘就和奴才永远站在一条线上,奴才后悔了,只是话已经出口,不想叫娘娘知道,就只能再说一次谎话了。”管禄看见谢琬神色变幻,立刻接上话说道。


    谢琬有些无措,是她的错吗?


    难不成管禄后来的趁火打劫,竟是她的错吗?


    不,不是,是管禄天生卑劣。


    谢琬的迷茫和无措只持续了一瞬间。


    “娘娘,只要您别丢下奴才,奴才这条命便拿给娘娘赔罪,就当是,为了奴才的那点儿见不得人的心思。”管禄微微仰头看着谢琬,神情真挚。


    这话一出,谢琬竟然有一瞬间从这个陌生的管禄身上瞧见了些许前世的影子,谢琬忍不住像,前世管禄拼了命救她的时候,是不是也拿着给她赔罪的心思。


    可……


    谢琬抿了抿唇,就算管禄救了她许多次,她也依然恨他恨得想让他去死。


    功过怎么能相抵呢?


    她原谅不了那个逼她委身的管禄,后面发生什么都不行。


    大不了,杀了他,她把命抵给他就是了。


    谢琬心里忽然轻松了很多。


    前世种种还不曾发生,她可以不将前世种种放到今生,只要管禄藏起他的觊觎,她可以和他做一辈子的主仆,她视管禄,可以和对夭桃一样一视同仁。


    谢琬面上的神色泄露了两分她的轻松,落在管禄眼里,叫管禄在心底里暗暗得意起来。


    他就知道,他说这样的话,又能勾起谢琬那点子心软,又能叫谢琬认定他不是重生的那个人,抛开别的不论,如今这场景,比前世好上太多。


    他不清楚谢琬那潜藏在恨意下的信任和心软是怎么来的,但是他知道,只要谢琬不全然是恨,那他便还有机会。


    他怎么会没有留意道谢琬的疑心呢?


    就像他熟悉谢琬一样,谢琬也熟悉他。


    从他重生那一刻起,从他答应谢琬的条件起,他就知道,谢琬时时刻刻都在疑心他是不是也是重生的人。


    那就让这份熟悉来打消谢琬的疑心吧,让谢琬觉得,他不是从一开始就想要逼迫她的。


    是她的过河拆桥,是东河行宫生不如死的半年,叫他发疯,叫他变得卑劣,就让谢琬以为,自己只是有那么一点点不甘心,一点点奢望,不足以改变什么。


    这样,她便能放心的给他信任了。


    管禄的眼睛仍然平静地看着谢琬,心里却忍不住狂喜。


    谢琬有意把这件事就此揭过,轻咳一声,开口道,“至此一次,若是叫本宫发现再有下次,公公知道的,本宫有的是法子鱼死网破。”


    “奴才遵命。”


    离开丽景阁的路上,管禄抬头看着天空,心里想到。


    我就是这样一个天生卑劣的人罢,娘娘,既然不能把过往一笔勾销,那不如让您以为一切都还不曾发生。


    您就当奴才只是救过您的一个奴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