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整个身体都扭曲变形了，无数零件和金属碎屑散落一地，身上不断冒出黑色的浓烟和电火花，眼看是活不成了。


    就在众人震撼之际，有人眼尖，指着天空惊呼。


    “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闻声抬头。


    只见浓密的云层之中，一道身影缓缓飘落。


    他白衣黑发，衣袂飘飘，脚下仿佛踩着无形的阶梯，一步一步，从云端漫步而下。


    庄宏安看着那个缓缓降落的身影，整个人都呆住了，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古籍《列子·黄帝》中的一段记载。


    “列子师老商氏，友伯高子，进二子之道，乘风而归。尹生闻之，从列子居，数月不省舍。……列子曰：‘……吾与汝并游。’随列子行，不上四十里而迷惑。而列子曰：‘汝还。’尹生罢，惭，经月不出。……心凝形释，骨肉都融。不觉形之所倚，足之所履，随风东西，犹木叶干壳。竟不知风乘我邪？我乘风乎？”


    御风而行，不知风乘我，我乘风。


    这不就是眼前的情景吗！


    庄宏安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与崇敬，他猛地整理了一下衣袍，对着秦放降落的方向，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


    然后，他行了一个道家最隆重的三拜九叩之礼。


    他身后的高瘦道士和矮胖道士见状，也连忙跟着跪下，神情肃穆，动作虔诚无比。


    三位在世俗间地位尊崇的道长，此刻却像最卑微的信徒，对着他们的神，献上了最高规格的敬意。


    周围的群众已经彻底看痴了。


    如果说之前的爆气和砂砾风暴，还在他们的理解范畴之内，那现在这召水龙，踏云而行，就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我……我今天是不是没睡醒？”


    “这确定不是在拍电影？特效也太真了吧？”


    “神仙……这绝对是神仙下凡了！”


    “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他最忠实的信徒！”


    “别跟我抢！我要去赤城山出家！我要拜他为师！”


    议论声此起彼伏，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那道缓缓降落的身影上，充满了敬畏、好奇与狂热。


    白青青仰着小脸，看着自家师父如同神明般降临，一双美目中异彩连连，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这就是我的师父！


    全世界最厉害的师父！


    万众瞩目之下，秦放终于落地。


    他看都未看周围那些狂热的人群，只是平静地抬起手，对着深坑中的怪物残骸，轻轻一招。


    “哗啦啦……”


    地面上残留的积水瞬间有了生命，它们汇聚成无数条水带，如同灵活的触手，涌入深坑之中。


    水流卷起那些扭曲的金属零件，烧焦的线路，以及散落一地的碎片，将它们重新聚合在一起。


    很快，一个巨大的水球在深坑上方形成，怪物的所有残骸都被包裹在其中，悬浮于半空。


    水球内部，电火花还在偶尔闪烁，但很快就被流动的水彻底浇灭。


    做完这一切，秦放才回过头，目光越过呆若木鸡的众人，落在了人群边缘的白青青身上。


    “跟上。”


    他的话语很轻，却清晰地传到了白青青的耳中。


    说完，他身形缓缓升空，那个巨大的水球也跟随着他，朝着高空飘去。


    一人一球，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再度飞起，很快便消失在了浓密的云雨之中。


    直到那道身影彻底不见，地面上的人群才从极致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走了……神仙走了！”


    “快！刚才谁录下来了？给我看看，我刚才吓得腿软，忘了开手机了！”


    “我录了！我全程录下来了！我的天，这绝对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牛逼的场面！”


    庄宏安还保持着跪拜的姿势，他抬起头，望着秦放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起身。


    他脸上的神情，混杂着崇敬、激动，还有一丝怅然若失。


    神明降世，却又飘然而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白青青可没时间在这里感慨。


    她冲着师父消失的方向吐了吐舌头，然后悄悄地压低了帽檐，趁着众人还在激动地讨论，从人群的缝隙中溜了出去。


    开玩笑，再不走，等会儿被当成神仙同伙围起来怎么办？


    她可不想被一群人追着问“仙长收徒吗”。


    ……


    一辆红色的越野车在雨幕中飞驰。


    白青青熟练地打着方向盘，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瞥一眼后排。


    秦放正坐在后排，而他旁边，那个直径超过两米的巨大水球安静地悬浮着，占据了后座和后备箱的大部分空间。


    水球没有散发出一丝寒气，也没有一滴水漏出来，只是那么安静地飘着，里面的怪物残骸清晰可见。


    “师父，这堆破铜烂铁你留着干嘛呀？”白青青终于还是没忍住，好奇地问。


    “这可不是破铜烂铁。”


    秦放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水球的表面，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它内部的能量核心还在运转，虽然很微弱，但构造很奇特，或许能有些用处。”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构成它身体的这种金属，非常坚韧，连我的水龙都花了点力气才捏碎。如果能找到合适的炼制方法，用来做点别的东西也不错。”


    “做点别的东西？做什么呀？”白青青追问。


    秦放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比如，飞剑。”


    “飞剑？！”


    白青青的眼睛瞬间亮了，她激动地差点把油门当刹车踩。


    “就是那种咻一下，人踩在上面就能飞来飞去的飞剑吗？！”


    她一边说，一边还腾出一只手比划了一下。


    “师父师父！你要是炼成了，能不能也给我整一把？带我装……带我飞啊！”


    秦放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道：“等你什么时候能引气入体，再说吧。”


    “切……”白青青顿时垮下小脸，嘟囔道，“我这不是正在努力嘛。”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她心里已经开始幻想自己脚踩飞剑，纵横天下的帅气模样了。


    那可比开车酷太多了！


    雨势渐小，变成了淅淅沥沥的雨丝。


    红色的越野车在泥泞的土路上颠簸了几下，最终稳稳地停在了一片荒废的工厂区外。


    这里远离市区，四下无人，只有废弃的厂房和疯长的野草，在雨中显得格外寂静。


    “师父，咱们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干嘛？”


    白青青解开安全带，回头看了一眼。


    秦放已经睁开了眼睛，他只是平静地看着窗外，没回答她的问题。


    白青青撇了撇嘴，识趣地没再追问。


    秦放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那个巨大的水球也无声无息地跟着飘了出来，悬浮在他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