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毛很浓，鼻梁很高，嘴唇的弧度……对了！他的眉眼轮廓，和我们梦里那个襁褓中的婴儿，几乎一模一样！”


    当慧觉法师说完最后一句话。


    在场的所有高僧，都感觉自己的天灵盖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


    彻底的沉默。


    是那种连呼吸声都消失了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虽然早有预料，但当这个事实被亲口证实，那种冲击力，还是让这些修行了几十年的高僧们，道心几乎崩溃。


    白天那个被他们视作狂妄无知，甚至出言呵斥的年轻人。


    竟然……竟然真的是……


    那个“佛”字，他们谁都不敢说出口。


    过了许久，慈航法师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看向寂照禅师，这位宝华寺的主心骨，声音里带着哭腔。


    “方丈师兄，这可如何是好啊？”


    “我们竟然把佛祖转世给给赶出去了。”


    “罪孽！罪孽深重啊！”


    一个辈分极高的长老捶胸顿足，老泪纵横。


    他们这些人，自诩为佛门弟子，毕生都在追寻佛的脚步，可当佛祖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却有眼无珠，视而不见！


    还有比这更讽刺，更让人绝望的事情吗？


    寂照禅师的脸色同样白得吓人，但他毕竟是一寺方丈，心性最为沉稳。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哭什么！慌什么！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


    他环视众人，厉声道。


    “我们现在还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万一是心魔作祟，引我们所有人入了魔障呢？”


    这话虽然连他自己都不信，但却给了众人一个台阶和冷静的理由。


    慈航法师连忙问道：“那方丈师兄的意思是？”


    寂照禅师的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去找他！”


    “我们必须马上去见他！”


    “当面一试，自然见分晓！是佛是魔，总要有个定论！”


    众僧精神一振，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可随即，一个新的问题摆在了面前。


    一个年轻僧人弱弱地开口：“方丈，可是我们不知道那位秦放居士住在哪里啊。”


    是啊。


    白天人家客客气气地来拜山，结果被他们一通数落，连口水都没喝，更别提留联系方式和住址了。


    诺大一个金陵城，几百万人口，去哪里找一个只知道名字的年轻人？


    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众人都急了，刚刚燃起的希望，似乎又要破灭。


    “哼。”


    寂照禅师却冷哼一声，从僧袍里摸出了一部款式老旧的按键手机。


    众人都是一愣。


    只见寂照禅师走到一旁，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很快被接通。


    他的语气，完全没有了平日里出家人的平和。


    “是我，寂照。”


    “帮我查个人。”


    “对，现在，立刻，马上！”


    “名字叫秦放，男，二十岁出头。今天刚到金陵，应该是住的酒店。”


    ”动用你所有的关系，五分钟之内，我要知道他住在哪家酒店，哪个房间！”


    说完，他便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在场的所有僧人都看呆了。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方丈如此“霸气侧漏”的一面。


    不到三分钟。


    寂照禅师的老人机响起了一阵刺耳的铃声。


    他接起电话，听了几句。


    “好，知道了。”


    挂断电话，他转向众人，沉声道：“找到了。”


    “秦放居士，入住在市中心的希尔顿酒店，总统套房。”


    众人一片哗然。


    “别愣着了！”寂照禅师大手一挥，“备车！所有人都去！今晚，我们夜探希尔顿！”


    十几分钟后。


    宝华寺那辆有些年头的商务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深夜无人的山路上飞驰，朝着市区的方向冲去。


    车内，挤满了宝华寺最高规格的领导班子。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开车的年轻僧人手心全是汗，他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寺里所有的大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在他这辆车上。


    “方丈师兄，”慈航法师打破了沉默，“等会儿见到了那位秦居士，我们该如何试探？”


    一位长老提议：“要不我们直接跪下，负荆请罪？”


    “不可！”寂照禅师立刻否定。


    “万一，万一他不是呢？我们宝华寺的脸面何存？”


    ”而且，若他真是，我等如此兴师动众，岂不是惊扰了圣驾？”


    ”佛祖转世为人，必有其因果，我等凡夫俗子，妄加干涉，恐生变数！”


    众人一听，觉得有理，都陷入了沉思。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该怎么办？


    车子一路飞驰，很快就进入了灯火辉煌的市区。


    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现代都市，这些在深山古刹里清修了一辈子的老和尚们，脸上都露出了些许迷茫。


    他们感觉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而他们要去见的那个人，就生活在这样的花花世界里。


    车子，缓缓停在了希尔顿酒店那金碧辉煌的大门前。


    看着眼前这座高耸入云，现代奢华的建筑，再想想自己寺庙里那朴素的禅房。


    寂照禅师率先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深吸了一口城市里混杂着尾气的空气，整理了一下身上略显褶皱的僧袍。


    他的眼神，无比复杂。


    身后，慈航法师等人也陆续下车，一个个神情肃穆地站在他的身后。


    秦放打着哈欠走出卧室，白青青已经收拾妥当，精神抖擞地等在客厅。


    “师父 ，我们今天去哪儿？要把房间退了吗？”


    “退房？”秦放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退什么房？去，再续一天，房费从你那笔‘拜师费’里扣。”


    白青青撇了撇嘴，小声嘀咕：“知道了，资本家师父。”


    虽然嘴上吐槽，但她还是乖乖拿出手机准备操作。


    可心里却犯起了嘀咕。


    师父昨天不是信誓旦旦地说，宝华寺那帮和尚今天肯定会找上门来吗？


    这都日上三竿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连个电话都没有。


    难道师父这次真的算错了？


    白青青偷偷瞥了秦放一眼，发现他正悠哉悠哉地靠在沙发上，神情淡定，完全没有半点牛皮吹破的尴尬。


    算了，不想了。


    师父的心思，你别猜。


    两人收拾了一下，便乘电梯下楼，准备去酒店的餐厅吃个早饭。


    电梯门缓缓打开。


    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堂映入眼帘。


    白青青下意识地扫视了一圈，然后，她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整个人僵在原地。


    只见大堂休息区的沙发上，坐着一群人格外显眼。


    十几名僧人，都穿着朴素的灰色僧袍，一个个正襟危坐，神情肃穆。


    他们身上的气质，与这奢华现代的酒店大堂显得格格不入。


    为首的，正是那位宝华寺的方丈，寂照禅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