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绵延长叹一声，接上了话。


    “自那以后，我们赤城山祖师堂里，就留下了一道密令。”


    “密令上只有一句话。”


    “此后，世间再无真人。”


    客厅里一片安静。


    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


    秦放靠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原来如此。


    所谓的末法时代，灵气枯竭。


    根本不是什么自然演变。


    而是人为导致的。


    这是一场席卷全球，针对所有超凡者的，蓄谋已久的大清洗。


    秦放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之前在藏区遇到的那个红衣喇嘛，活了那么久，会不会也知道些什么？


    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历史已经发生，真相如何，对现在的他来说，意义不大。


    当务之急，是找到一条新的路。


    一条，不依赖天地灵气的修行之路。


    就在秦放思绪翻涌之际，心脏猛地一抽。


    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悸感，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


    那感觉很奇怪。


    不是危险，也不是恐惧。


    更像是一种排斥


    整个天地，似乎都在隐隐地排斥着他的存在。


    秦放的眉头紧紧锁起，缓缓闭上了眼睛。


    心神沉入识海，那超越了五感，甚至超越了第六感的“第八感”，如水波般悄然散开。


    他“看”到了脚下的城市，灯火通明，人流如织。


    “看”到了城市之外的山川河流，在夜色下静默。


    “看”到了更远处的海洋，潮起潮落。


    感知不断延伸，越过大陆，越过海洋，将整个星球都笼罩其中。


    然后，他感觉到了。


    一个无比宏大，却又冰冷淡漠的意志。


    它没有实体，没有思维，更没有情绪。


    它就是这个世界本身。


    是所谓的天道。


    此刻，这个宏大的意志，正在进行着某种“修正”。


    它像一个精密的免疫系统，正在识别并试图清除体内的“异常”。


    而秦放，以及所有像他一样的超凡存在，就是那个“异常”。


    是寄生在这颗星球上，不断汲取星球本源能量的“寄生虫”。


    秦放猛地睁开了眼睛，额角渗出了一丝冷汗。


    他懂了。


    陈绵延说的，只说对了一半。


    明初那场大清洗，刘伯温斩龙脉，西方搞猎巫运动……


    凡人统治者固然有自己的私心和恐惧。


    但这背后，真正的主导者，是这个世界本身！


    是这颗星球的自救！


    是天道的意志，假凡人之手，清除了他们这些修行者！


    怪不得刘伯温能以凡人之躯，设下天罗地网，屠戮天下真人。


    因为他奉的，根本不是什么真龙天子之命。


    他奉的，是天命！


    是这个世界的“球”命！


    自己，被天道盯上了？


    开什么玩笑！


    跟天道作对？


    那不是找死吗？


    不，不对。


    秦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如果天道真要抹杀自己，刚才就该有雷劈下来了，而不是仅仅给个“心悸”的警告。


    这说明，天道的“修正”不是一蹴而就的。


    它更像是一种缓慢的，持续性的“免疫反应”。


    古代那些真人，哪个不是活了好几百岁？


    如果天道真有那么强力，他们早就该死绝了。


    这说明，自己还有时间。


    只要能在天道的“修正”之力把自己彻底抹除之前，变得足够强，甚至超越这个世界的束缚。


    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里，秦放原本有些动摇的心，再次变得无比坚定。


    必须尽快找到前路。


    不，是杀出一条血路！


    “秦真人？您没事吧？”


    陈绵延担忧的声音将秦放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老人看着秦放变幻不定的脸色，心里七上八下的。


    “我没事。”


    秦放摆了摆手，站起身来。


    “今天多谢陈老解惑，时间不早了，我该告辞了。”


    他现在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捋一捋思绪。


    “这……秦真人不多坐会儿？”


    陈万里也跟着站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不了。”


    秦放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后会有期。”


    说完，他便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陈家人没敢再挽留，恭恭敬敬地将他送出了门。


    ……


    第二天一早。


    秦放办好了退房手续，拉着行李箱走出了酒店。


    他已经决定，立刻离开这座城市。


    这里动静闹得有点大，继续待下去，徒增风险。


    刚走出酒店大门，一辆黑色的硬派越野车就停在了他的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了青青那张青春活泼的脸。


    小姑娘靠在驾驶座上，冲他扬了扬下巴。


    “上车啊，秦真人，看什么呢？”


    秦放愣了一下，随即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我师父让我来的。”


    青青发动了车子，熟练地汇入车流。


    “他说你昨天听了那些事，今天肯定会走。让我一早就在这儿等着，送你一程。”


    “有心了。”


    秦放点了点头。


    “主要是怕你再被盯上。”


    青青一边开车，一边撇了撇嘴。


    “盯上？什么意思？”


    秦放眉头微皱。


    “还能是什么意思，你搞出的动静太大了呗。”


    青青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然后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来。


    “喏，你自己看吧，都上热门了。”


    秦放接过手机。


    屏幕上是一个类似抖音的短视频App界面。


    置顶的第一个视频，标题就让他眼皮一跳。


    《神迹：幸福路小区惊现奇观——水龙冲云霄！》


    视频的点赞和评论都已经过了十万加。


    秦放点开视频。


    画面拍摄得有些晃动，显然是手机随手拍的。


    镜头对准了一栋居民楼。


    夜色中，一条完全由水组成的“龙”，正盘旋着环绕整栋大楼，然后猛地昂首，带着一股磅礴的气势，笔直地冲向天空中的乌云。


    视频里，能清晰地听到拍摄者的惊呼声。


    “我靠！我靠！这是什么玩意儿？”


    “龙！是龙啊！”


    随着水龙冲入云霄，原本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瞬间变成了瓢泼大雨。


    但不过十几秒，雨势又迅速减弱，最后彻底停歇。


    天空中的乌云也散去了大半。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秦放面无表情地划开评论区。


    里面的评论五花八门，简直是群魔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