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长……”


    费云帆深吸一口气，对着秦放的背影，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仙长法眼如炬，云帆……心服口服。”


    秦放缓缓转过身。


    他看着眼前这位在外界权势滔天的男人，神色平淡。


    “说吧，找我什么事。”


    费云帆直起身，神色已经恢复了镇定，只是眼神中的敬畏，却愈发浓厚。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了一个古朴的紫檀木盒，双手奉上。


    “云帆久慕仙长神采，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知仙长乃方外高人，淡泊名利，俗物恐污了您的眼。”


    “这是云帆偶然得到的一件小玩意儿，或许……对仙长的修行，能有些微用处。”


    他说着，将木盒打开。


    盒子打开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异香，瞬间弥漫开来。


    那香味清冷而幽远，只是闻上一口，就让人感觉精神一振，四肢百骸都舒泰了许多。


    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块拳头大小，形如山峰的“宝石”。


    宝石内部，似乎有流光在不断运转，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在看到这块宝石的瞬间，秦放的心神，竟然出现了一丝悸动。


    他体内的真元，不受控制地加速运转起来。


    神魂深处，更是传来了一股……渴望。


    好东西！秦放的眼睛亮了。


    这绝对是天材地宝级别的灵物！


    他心中念头急转。


    费云帆能拿出这种东西，说明国家层面对“超凡”的了解和掌控，远超自己的想象。


    否则，绝不可能让费云帆这种级别的大佬，带着如此重宝。


    来见自己一个“来历不明”的修道之人。


    秦放不动声色，目光从宝石上移开，看向费云帆。


    “说吧。”


    费云帆见秦放没有立刻拒绝，心中一喜，连忙说道。


    “仙长，云帆此来，其实是有两件事相求。”


    “第一，是想瞻仰仙长风采，这个……已经达成了。”


    “第二，是想……请仙长移驾，随我去一趟京都。”


    “不去。”


    秦放几乎是脱口而出，没有丝毫的犹豫。


    空气，瞬间凝固了。


    广宁子的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广宁子已经不敢去看费云帆的脸了，他怕看到一张暴怒的脸。


    然后自己这个引荐人，会被第一个迁怒。


    费云帆脸上的笑容，也确实僵硬了一瞬。


    他显然也没料到，秦放会拒绝得如此干脆，连个理由都懒得给。


    但仅仅是一瞬间，他就恢复了常态，脸上的笑容甚至比刚才还要温和。


    “是云帆唐突了。仙长清修之地，怎能被俗事打扰。”


    他顺势将木盒盖上，收了回来，仿佛刚才的邀请只是随口一提。


    “既然仙长不愿奔波，那云帆斗胆，恳求另一件事。”


    “我父亲年事已高，为国操劳一生，如今百病缠身，卧床不起，痛苦不堪。”


    “恳请仙长……能赐下一颗灵丹妙药，助家父摆脱病魔，安享晚年。云帆，感激不尽！”


    说完，他再次深深一躬。


    广宁子在一旁看着，都快哭了。


    然而，秦放却笑了。


    他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


    “费先生，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我又不是天庭下凡的大罗金仙，也不是什么丹药批发商。”


    “你一开口就要灵丹，我上哪儿给你变去？”


    “再说了，包治百病的仙丹？那玩意儿，恐怕只有说书先生的嘴里才有。”


    这话说得，就有点不客气了。


    费云帆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一抹难以掩饰的伤感和失望。


    他缓缓直起身，苦涩地笑了笑。


    “是云帆强人所难了。”


    他对着秦放，最后行了一礼。


    “今日叨扰仙长清修，还望仙长勿有芥蒂。云帆……告辞。”


    说完，他便转身，干脆利落地朝着来路走去，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广宁子愣在原地，有些没反应过来。


    就这么……走了？


    以这位的身份地位，被接连拒绝了两次，就算不当扬发飙，也该甩几句狠话吧？


    怎么就这么客客气气地走了？


    他看着费云帆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一脸云淡风轻的秦放，脑子里一团浆糊。


    “看傻了？”


    广宁子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哭丧着脸道。


    “秦道长，您这是要吓死我啊！您知道他是谁吗？您就这么把他给……给怼回去了？”


    “不然呢？”秦放反问。


    “难不成还要我三跪九叩，感恩戴德地跟他去京都？”


    “我……”广宁子一时语塞。


    “放心吧，”秦放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不敢把我怎么样。”


    “为什么？”广宁子下意识地问。


    秦放笑了，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因为，在他们这些聪明人眼里，未知，才代表着真正的恐怖。”


    “他们不知道我的底细，不知道我的深浅，更不知道得罪了我，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所以，只要我表现得足够强大，足够神秘，他们就不敢轻易得罪我。”


    “反而会对我，愈发敬畏。”


    费云帆的背影，带着几分萧索，几分落寞。


    他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很稳，没有回头。


    广宁子看着都觉得心酸，忍不住小声嘀咕：“完了完了，这下可把人得罪死了……”


    他话音未落，身后那个一直云淡风轻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费先生，请留步。”


    费云帆的脚步，猛地一顿。


    他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错愕。


    广宁子更是懵了。


    只见秦放缓步上前，脸上那玩世不恭的戏谑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肃然的欣赏。


    “儒家常言，百善孝为先。”


    “道家也讲，仙道贵生，无量度人。”


    秦放看着费云帆，眼神里带着某种赞许。


    “费先生为父求药，一片赤诚孝心，令人动容。”


    “刚才是我孟浪了。”


    “既然令尊情况危急，我若还在此坐而论道，袖手旁观，岂非成了无情无义的木石之人？”


    “也罢。”


    秦放轻轻吐出两个字，每一个字都重重地砸在广宁子和费云帆的心头。


    “京都，我随你去一趟。”


    广宁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张着嘴，半天合不拢。


    他刚才不还一副“你算老几”的架势，怎么一转眼就……就变卦了？


    而费云帆，更是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


    他脸上的错愕，慢慢变成了狂喜和激动。


    “仙……仙长？”


    他的声音都在发颤。


    “您是说……您愿意……”


    “出家人不打诳语。”秦放淡淡地说道。


    “我说去，便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