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识在剧痛中保持着一丝清明。


    他能“看”到，那股金色的能量洪流，霸道无比地冲刷着他的经脉。


    原本坚韧的经脉，在这股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的一般。


    被轻易地撑开，撕裂，然后又在一种奇异的能量下瞬间修复，变得更加宽阔，更加坚韧。


    每一次撕裂，都带来深入骨髓的剧痛。


    每一次修复，又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爽。


    冰火两重天，也不过如此。


    他那原本平静的丹田气海，此刻已经化作了一片沸腾的金色海洋。


    海洋的中央，一个微小的炁团正在疯狂旋转。


    吞噬着从《太乙金华宗旨》功法运转中转化而来的天地灵气，也吞噬着从他身体各处榨取出的生命精华。


    它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壮大。


    整个丹田都像是一面被不断拉伸的鼓皮，已经绷紧到了极限，似乎下一秒就要彻底炸开。


    这就是《太乙金华宗旨》？


    这就是道家无上仙经？


    草，这也太霸道了吧！


    寻常人修炼，那是温水煮青蛙，讲究个循序渐进，水磨工夫。


    他这倒好，直接开最大火，恨不得一顿就把自己给炖熟了！


    秦放疼得龇牙咧嘴，但他死死守着灵台最后一点清明，牙关紧咬，硬是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他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缘。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两个时辰。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棂照进静室时，秦放体内的那股狂暴热流，终于渐渐平息了下来。


    它们化作了温顺的溪流，缓缓地，有序地，沿着一个又一个周天轨迹。


    最终百川归海，重新汇聚到了丹田之中。


    而此刻的丹田，早已不是最初的模样。


    它比之前扩张了十倍不止，金色的炁海浩瀚无垠。


    在炁海的中央，那个小小的炁团已经凝练得如同实质，散发着温润而磅礴的能量。


    秦放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但在这疲惫的深处，却又涌动着一股新生的，澎湃的力量。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轻盈得像是没有重量。


    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活力。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下一秒，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卧槽？”


    他眼前的世界，变了。


    变得……无比的清晰。


    他能清楚地看到，对面墙壁上，那原本以为是纯白色的墙纸。


    其实上面印着极其浅淡的，几乎已经褪色到看不见的暗纹图案。


    他能清楚地看到，脚下木质地板的缝隙里，嵌着几颗比灰尘稍大一点的，细小的沙粒。


    他甚至能看到，房间角落的蛛网上，那只早已干瘪的飞虫。


    甚至还能看到它那复眼上每一个细小的晶格。


    这……


    秦放眨了眨眼，将视线投向窗外。


    透过那层薄薄的纱窗，他能看到庭院里，一只蜜蜂正停在一朵花的上方。


    它那高速振动的翅膀上，每一条细微的纹路，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还能看到，远处道观屋顶的瓦片上，一片青苔的边缘，那湿润的，带着绒毛质感的斑点。


    秦放揉了揉眼睛，感觉有些头晕目眩。


    看得太清楚了，并不是一件好事。


    无数的，原本会被大脑自动忽略的细节，此刻正疯狂地涌入他的脑海。


    信息量瞬间爆炸，让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无比嘈杂和混乱。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开始尝试着控制自己眼部的肌肉。


    就和之前控制身体其他部位一样，他将心神沉入双眼。


    他能“感觉”到自己眼球的每一次微调，晶状体的每一次屈光变化。


    他尝试着放松，再放松。


    将那种极限放大的状态，缓缓地回调。


    在这种状态下，他的视野恢复了正常人应有的宏观景象。


    但只要他心念一动，将注意力集中在某一个点上，那个点的所有细节，便会瞬间被放大。


    “呼，这样才对嘛。”


    秦放长舒一口气，总算没让自己变成一个移动的信息接收器。


    他站起身，准备去清理一下身上的污垢。


    可当他路过房间里那面用来整理仪容的铜镜时，他脚步猛地一顿。


    他看到了镜子里的人。


    那是一个陌生的青年。


    剑眉星目，皮肤细腻得看不到一丝毛孔，仿佛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


    气质空灵，眼神深邃，仿佛蕴含着星辰大海。


    唯一有些违和的，是那满头的……银发。


    不是老年人那种枯槁的灰白，而是一种如同上好丝绸般的，璀璨的银白色。


    秦放缓缓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镜子里的人，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足足过了十几秒，秦放才憋出一句。


    “修炼还能附赠染发服务的？早说啊！”


    他扯了扯自己的头发，触感柔顺，充满了生命力，完全不是未老先衰的迹象。


    短暂的震惊之后，他脑海中迅速闪过诸多道家典籍中的记载。


    内丹术有成者，精气神三宝汇聚于顶，会有“白发”之象。


    古时便有丹道高人，不到三十便已满头华发，但这并非衰老，而是生命层次跃迁的标志。


    精气神，人之三宝。


    精，是构成人体的基本物质，是生命活动的物质基础。


    气，是生命活动的能量。


    神，则是生命活动的主宰。


    寻常人随着年龄增长，精气不断损耗，最终神去身空。


    而修行者，逆天而行，便是要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


    将这三宝牢牢锁在体内，不断壮大。


    当精气汇聚到一定程度，便会由后天返先天，出现种种异象，这白发，便是其中之一。


    若是能再进一步，修成金丹，还丹入脑，甚至能返老还童，白发重归青丝。


    “原来如此。”


    秦放喃喃自语。


    他之前修炼的《金刚长寿功》，走的也是固本培元，锤炼肉身的筑基路子，为他打下了无比深厚的基础。


    这就像是往一个油箱里，玩命地加了十几年的高标号汽油，却一直没有一个强劲的发动机来消耗它。


    而《太乙金华宗旨》，就是那个顶级的星际引擎！


    两者一结合，厚积薄发，出现这种种异象，也就不足为奇了。


    想通了这一点，秦放的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


    就是不知道，广宁子老真人他们看到自己这一头白毛，会是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