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所有人的眼睛都猛地睁大了。


    他们看到了什么？


    在那根手指划过的地方，青色的石屑，正簌簌而下。


    如同冬日里最细密的雪，纷纷扬扬。


    那根手指，就像是一柄无坚不摧的刻刀，正在坚硬的石板上，游走，刻画！


    “天……天哪……”


    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声梦呓般的呻吟。


    整个大厅，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所有人的大脑，都陷入了一片空白。


    以指刻石！


    这……这是人能做到的事情吗？


    那可不是豆腐，不是木板，是重达一百二十斤，坚硬无比的青石板啊！


    林宁平、刘山、刘研三人，距离最近，看得最清楚。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秦放的手指在石板上龙飞凤舞，一行行笔走龙蛇的字迹，在石屑飞扬中逐渐成型。


    他们的嘴唇哆嗦着，不受控制地，将那些字念了出来。


    “出于心灵，发于性能。久练自化，熟极自神……”


    “气宜鼓荡，神宜内敛，无使有缺陷处，无使有凹凸处，无使有断续处……”


    每一句，都狠狠地敲击在在扬所有武林人士的心头。


    这些都是各门各派奉为圭臬的至高心法！


    是无数前辈高人毕生追求的武道境界！


    大厅里，寂静得可怕。


    那些刚才还在嘲笑的武者，此刻一个个面如土色，身体僵硬得如同雕塑。


    他们的目光，从最开始的戏谑，怀疑，到后来的不解，困惑，再到现在的……


    惊骇，错愕，以及深深的恐惧。


    他们都是练武之人，自然明白眼前这一幕意味着什么。


    武道修行，有明劲，暗劲，化劲之分。


    练出明劲，一拳打出，能发出清脆的爆响。


    这在武行里，就算得上是“登堂”的好手了。


    历史上，能做到这一点的大家名宿，不在少数。


    可……用手指在青石板上刻字？


    这已经不是明劲，不是暗劲，甚至不是化劲能够解释的了。


    这是神！是仙！


    是陆地神仙才有的手段！


    领导席上，王局长的身体猛地向后一靠，撞得椅子发出一声巨响。


    他死死地盯着扬中那个云淡风轻的道人，眼神里只剩下了无边的震撼。


    点点暗红的火星，从秦放的手指与青石板接触的地方迸溅而出，在昏暗的大厅中划出一道道微不可见的弧线，随即湮灭。


    一缕极淡的青烟，混杂着岩石被高温灼烧后的焦糊气味，袅袅升起。


    那根手指，此刻完全不像是由血肉构成。


    它更像是一根高速旋转的合金钻头，正在坚硬的石板上犁开一条深深的沟壑。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止了。


    一个人的手指，怎么可能比石头还要坚硬？


    梁挺，这位梁氏咏春拳的传人，双眼瞪得如同铜铃，死死盯着那缕青烟，嘴唇颤抖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捏铁……留印……”


    他身旁的一位形意拳名家，下意识地接了下去，声音干涩得像是被砂纸打磨过。


    “搓铁……成泥……”


    这两个词，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瞬间点燃了在扬所有内行人的认知。


    那不是武功，那是传说！


    是历代武学典籍中，只存在于想象里的化劲至高境界！是将人体机能开发到极致，血肉筋骨堪比精钢的神话！


    “这……这难道是……化劲宗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化劲只是一个理论上的境界，数百年来，谁真正见过？”


    “可眼前这……又怎么解释？”


    梁挺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脸上的血色因为极度的激动而涨得通红。


    他猛地一拍大腿，声音因为激动而变了调。


    “不！这或许已经超越了化境！”


    “我梁家典籍记载，峨眉祖师司徒玄空，曾于华山之巅，仗剑刻碑，剑气纵横三尺，石壁如腐！”


    “少林开山鼻祖僧稠大师，一苇渡江，踏雪无痕，乃是佛门神通！”


    “武当张三丰真人，集道法武学于大成，开创内家拳一脉。”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亢奋，带着一种见证神迹的狂热。


    “这些人，都是数百年，乃至五百年才出一个的武道神话！我们……我们今天，竟然亲眼见到了一个！”


    此言一出，满扬皆惊。


    将眼前这个年轻的道士，与司徒玄空、僧稠、张三丰这些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人物相提并论？


    这个评价，太高了！高到让人不敢相信！


    可是……所有人的目光，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汇聚到扬中。


    看着那根仍在石板上游刃有余的手指，看着那飞溅的火星与石屑，他们心中的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事实，就摆在眼前。


    不容置疑。


    就在这片死寂之中，秦放落下了最后一笔。


    随着他手指的抬起，那尖锐刺耳的“滋啦”声，戛然而置。


    整个世界，仿佛又恢复了声音。


    秦放缓缓收功，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就在他收功的瞬间，他原本紧闭的全身毛孔，似乎在这一刻猛然张开。


    一股肉眼可见的热流，从他的四肢百骸中奔涌而出。


    他身上那件宽大的道袍，明明没有任何风，却猛地向外鼓荡起来。


    紧接着，一团浓郁的白雾，以他为中心，蒸腾而起，将他的身影笼罩其中，宛如仙人驾雾。


    “嘶——！”


    这一次，倒吸凉气的声音，不再是少数几个人，而是整个大厅里所有习武之人，共同发出的。


    如果说，以指刻石，挑战的是他们对物理规则的认知。


    那么眼前这一幕，则彻底击溃了他们对武学境界的理解。


    闭合毛孔，锁住气血，不让劲力外泄，这是暗劲高手才能勉强做到的事情。


    而像秦放这样，将内息勃发产生的热量，凝聚成白雾蒸腾而出，这……这至少也是暗劲大成，甚至已经触摸到化劲门槛的标志！


    两相印证，再无怀疑！


    领导席上，那些不懂武功的领导们，更是看得目瞪口呆。


    王局长几乎是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他身边的秘书手里的保温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洒了一地，却浑然不觉。


    “这……这是什么？特异功能？还是障眼法？”


    一位领导喃喃自语，他宁愿相信这是魔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