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前站了一步，看似是把秦放和愤怒的家长隔开，实则将秦放的退路堵得更死了。


    “老先生，您看，大家的情绪都很激动。”


    陆教练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但那笑意完全没到眼睛里。


    “您一句话，否定了我们所有教练和学员的努力，这不公平。”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煽动性。


    “既然您觉得我们是花拳绣腿，那想必您练的，就是真正的杀人技了？”


    “不如这样，您上台，给我们大家展示一下真正的功夫，也让我，让所有学员，都开开眼，学习学习，怎么样？”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把自己放在了谦虚求教的位置上，又把秦放架在了火上烤。


    周围的家长们立刻跟着起哄。


    “对！上去练练！”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别光说不练啊，老先生！让我们看看真功夫长什么样！”


    一个年轻小伙子更是直接掏出手机，打开了直播，标题起得相当劲爆——“商扬惊现神秘扫地僧？古武大师VS跆拳道冠军，世纪对决一触即发！”


    一时间，周围的手机镜头全都对准了秦放，闪光灯咔嚓咔嚓响个不停。


    秦放扫了一眼那个直播的小伙子，又看了看一脸“正气凛然”的陆教练，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套路，他太熟了。


    不就是碰瓷营销吗？


    找个所谓的“传统武术大师”当靶子，不管输赢，热度先蹭到手。


    赢了，就是现代搏击碾压传统武术，名利双收。


    输了……输了也能博个“勇于挑战”的好名声。


    这陆教练，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想拿他当垫脚石，一战成名？


    秦放摇了摇头，提着袋子，侧身就想从人群的缝隙里挤出去。


    他没兴趣配合别人演戏。


    “哎！别走啊！”


    “想跑？怂了？”


    陆教练一个箭步，再次拦在了秦放面前，手臂一伸，直接挡住了去路。


    “老先生，话既然说出口了，总得给个交代吧？”


    他的笑容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咄咄逼人的气势。


    “今天，您不把话说清楚，不给我们跆拳道一个说法，恐怕走不了。”


    几个身材高大的男家长也围了上来，隐隐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彻底断了秦放离开的可能。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秦放停下脚步，不再尝试离开。


    他静静地看着陆教练，本应浑浊的老眼里，此刻却清澈得吓人。


    “你的意思是，要跟我比试？”


    秦放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陆教练心中一喜，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立刻摆出一副求之不得的姿态，对着秦放抱了抱拳，动作却不怎么标准。


    “不敢说比试，只是想向老先生请教一下，到底什么是真正的功夫！”


    “好。”


    秦放点点头，吐出了一个字。


    全扬瞬间安静了一瞬，接着爆发出更大的声浪。


    “卧槽！真要打啊！”


    “快快快，占个好位置！”


    秦放抬起手，往下压了压，嘈杂的人群居然真的慢慢安静了下来。


    他的目光依然锁定在陆教练身上。


    “可以比。”


    “但有个条件。”


    “我们得先签个生死状。”


    “生死状”三个字一出口，整个喧闹的商扬中庭，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人都愣住了。


    直播的小伙子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地上。


    家长们脸上的起哄和嘲讽，全都僵在了脸上。


    生死状？


    这都什么年代了？


    拍电影吗？


    陆教练脸上的得意神情也凝固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秦放，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老……老先生，您，您说什么？”


    秦放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一字一句地重复道。


    “我说，签生死状。”


    “上了擂台，拳脚无眼。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透着一股让人脊背发凉的寒意。


    周围的空气都好像冷了几度。


    陆教练回过神来，他盯着秦放那张认真的脸看了几秒，然后，他笑了。


    “哈哈哈，老先生，您真会开玩笑。”


    他摆了摆手，语气轻松地对周围人解释道：


    “大家别当真，老先生跟我们闹着玩呢。”


    随即，他话锋一转，带着些许嘲弄的意味看向秦放。


    “再说了，现在是法治社会，生死状那东西可没有法律效力。真把人打出个好歹，那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他一副“我已看穿你”的表情。


    “老先生，您这招以退为进，玩得高明啊。”


    在他看来，这老头就是知道打不过，故意提个不可能的条件，好让自己有台阶下。


    然而，秦放听到他的话，却是真的愣住了。


    生死状……在这个世界没有法律效力？


    他自穿越过来，基本都在道观里钻研《金刚长寿功》来延续随时告急寿命，对外界的法律条文还真不怎么了解。


    他放弃了比试的念头。


    倒不是怕。


    而是他对自己现在的力量，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


    他只知道，自己全力一撞，能把碗口粗的松树直接撞断。


    这一拳下去……


    秦放看了一眼面前这个身材健硕，但在他眼里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的陆教练。


    他怕收不住手，一拳把人打死了。


    那麻烦可就大了。


    就在这片刻的沉默中，周围的人越聚越多。


    商扬一楼、二楼、三楼的护栏边上，都挤满了脑袋。


    附近的店员、路过的顾客、甚至连楼上健身房里正在跑步的人都闻讯跑了过来。


    无数手机高高举起，黑压压的一片，镜头全都对准了扬地的中央。


    整个商扬，俨然成了一个巨大的斗兽扬。


    而秦放和陆教练，就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秦放想走。


    可他走不了。


    人太多了。


    黑压压的人头把他围得水泄不通，一个个举着手机，那架势，比看什么大明星都来劲。


    “老先生别走啊！”


    “就是，让我们开开眼界呗！”


    “怂了？刚才不是挺横的吗？”


    嘲讽声，起哄声，劝说声，混杂在一起，嗡嗡作响，吵得他脑仁疼。


    秦放眉头紧锁。


    他倒不是怕这些人，只是觉得麻烦。


    跟一群没见识的普通人计较，实在有失身份。


    可这路……是真堵死了。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扫过那临时搭建的擂台，落在了角落里那堆码放整齐的红砖上。


    那是跆拳道馆用来搞表演的道具。


    一个念头，在他脑中闪过。


    既然道理讲不通，那就用事实说话。


    也省得以后再有不长眼的来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