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雪梅连忙倒了杯热水递给她："你这孩子，也太实在了。快坐下歇会儿，刚才我和郭老师帮你把桌子都收拾好了。"


    姜虞这才注意到，原本堆满杂物的办公桌已经被擦得锃亮，连抽屉里的废纸都清理干净了。


    她心头一暖："谢谢冯老师，谢谢郭老师。"


    "谢什么，"冯雪梅摆摆手，"你既然来了宣传科，那就是我们宣传战线上的一员了。咱们这儿没那么多规矩，大家互帮互助，把工作干好就行。"


    姜虞刚坐下喝了口水，冯雪梅便把一份文件递到她面前："下个月的军民文艺汇演，舞台设计这块就交给你和黄老师负责了。"


    她翻开文件，指着其中一页，"你们各出一份设计方案，三天后咱们开会讨论。"


    姜虞认真翻看着文件，发现这场汇演规模不小，不仅有文工团的节目，还有当地群众和驻军部队的表演。


    她突然想到什么，抬头问道："冯老师，我能去排练现场看看吗？这样设计起来更有针对性。"


    冯雪梅赞许地点头："当然可以！"


    旁边黄学军脸色阴沉："我凭什么要和她这么个小丫头片子合作？这份舞台设计本来就是我负责的！"


    冯雪梅瞥了他一眼，不急不缓道："只是让你们互相学习、促进进步而已。黄老师反应这么大，难道是担心自己的设计比不上小姜？"


    黄学军脸涨得通红，脖子上青筋都凸起来了："冯老师！我在文工团干了十几年，会怕跟个新人比？"


    "那就这么定了。"冯雪梅一锤定音。


    黄学军狠狠瞪了一眼姜虞，摔门而出。


    冯雪梅拍拍她的肩，“别管他，黄老师仗着资历深，设计的布景十年不变。现在你来了，好好干。”


    姜虞顿时感到肩上的担子沉甸甸的。


    她拿出素描本和铅笔，开始构思舞台设计方案。


    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郭秋香突然叫她："小姜，咱们一起去吃饭吧？"


    姜虞这才抬起头，发现办公室里早已空荡荡的，只剩下她们两人。


    她摸了摸肚子，果然有点饿了，笑着合上本子："好。"


    临走前，姜虞小心翼翼地把设计稿夹在文件夹里，又放进抽屉。


    郭秋香看得直乐："你怎么这么谨慎？"


    "谨慎点总没错。"


    两人说笑着往食堂走。


    郭秋香虽然戴着厚厚的眼镜，看上去像个书呆子，但熟络起来后却是个话匣子。


    从文工团的趣事到最近上映的电影，她都能聊得头头是道。


    姜虞也是个健谈的，两人越聊越投机，郭秋香对她的称呼也不知不觉从"小姜"变成了亲昵的"小虞"。


    通过聊天，姜虞了解到郭秋香出身书香门第，父亲是省城重点中学的校长，未婚夫在大学当老师，两人青梅竹马，打算开春就结婚。


    走到半路，郭秋香突然提议："小虞，咱们去国营饭店吃吧！听说新来了个南方师傅，做的红烧狮子头特别正宗，咱去尝尝？"


    国营饭店离文工团不远，姜虞欣然同意。


    ……


    萧晏珩正在办公室里批阅文件，突然门被推开。他抬头一看，立即起身敬礼："孙政委！"


    孙红兵笑呵呵地摆摆手："别这么严肃。"


    他身后跟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同志。


    她穿着时下最流行的驼色大衣，内搭鹅黄色高领毛衣，乌黑的长发扎成两条精致的麻花辫垂在胸前，巴掌大的瓜子脸上嵌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鼻梁秀挺，唇红齿白。


    孙红兵介绍："晏珩啊，这是新来的作训员何雨晴同志，刚从军大毕业的高材生。小何同志初来乍到，对咱们驻地不熟悉。今天中午你带她去食堂吃个饭，顺便介绍一下部队情况。"


    何雨晴腼腆地低下头，脸颊微红："麻烦萧团长了。"


    萧晏珩眉头微蹙。


    他哪能看不出孙红兵的用意？当即正色道："政委，这不合适。我一个已婚男同志单独陪女同志吃饭，影响不好。"


    孙红兵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哎，就是吃个工作餐而已，你想太多了！"


    萧晏珩眉头紧锁，刚要开口拒绝，孙红兵就走上前压低声音道："人家何同志指明要你陪同，而且你不是马上要和你家那个离婚了吗？提前接触接触优秀女同志怎么了？"


    萧晏珩面色一沉："这不合适。"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孙红兵板起脸，"只是让你给何同志介绍一下咱们团的基本情况。有人问起来你就说是我安排的！行了，就这么决定了。军人的天职是什么？"


    萧晏珩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沉默片刻后沉声道："服从命令。"


    "对嘛！"孙红兵满意地笑了，转头对何雨晴说，"小何同志，萧团长可是我们这最优秀的干部，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他。"


    何雨晴羞涩地点点头，悄悄抬眼打量着萧晏珩冷峻的侧脸。


    萧晏珩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何雨晴小跑着才能跟上："萧团长，你慢点……"


    萧晏珩脚下没有丝毫停顿，走出办公楼时，正好遇到迎面走来的林堂荣："团长，你这是要去哪呀？这位女同志是？"


    何雨晴主动介绍自己："你好，我是新来的作训员何雨晴。"


    林堂荣憨厚地挠挠头："你好，我是萧团长的勤务兵林堂荣。"


    萧晏珩依旧冷着脸大步往前走，何雨晴小跑着跟上："萧团长，听说国营饭店最近新来了个厨师，做饭很好吃，我们去那里边吃边聊吧？而且那里比较安静，谈工作也方便。"


    萧晏珩想到国营饭店姜虞爱吃的酱牛肉，勉强同意："可以。"


    何雨晴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萧晏珩对林堂荣说："小林，你去开车。"


    "好嘞！"林堂荣乐呵呵地应道。


    何雨晴指甲默默掐进掌心，她本想借机和萧团长独处，现在莫名变成了三人行，她心里有点不爽，但又不能说。


    车上，何雨晴一直努力找话题想和萧晏珩搭话，但她说十句，萧晏珩最多回一两个字。


    最后何雨晴还没不高兴，萧晏珩就已经不耐烦了：“你可以安静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