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菜刀横列，直直拍到肥硕的黑鱼头上。


    剧痛袭来。


    黑鱼动作一僵，眼珠里多了一丝惊骇和不可置信，嘴巴张合，似乎在说些什么。


    所有人不懂怎么辨别鱼类的唇语，猜不出……代行者在说什么，只能满心煎熬和恐惧的等待着。


    代行者，一定能支棱起来。


    他是s级的觉醒者，是顶尖战力……


    “啪啪——”


    菜刀再次连着拍了两下，原本还能微微颤抖的鱼尾彻底耷拉下来，再也没了动静。


    所有人：“……”


    一股巨大的恐慌，以及不可置信淹没了所有人的理智。


    代行者……死了？


    恍惚间，他们好像又听到那个可怕的人，用更为麻木厌倦的口吻评价：“鱼头真硬。”


    他们是觉醒者。


    拥有普通人类一辈子都不会拥有的异能，可以见到更为广阔和奇异的世界。


    不像是普通人，庸碌一生。


    他们看向普通人的目光，不知不觉变了心态，变得高高在上，充满了优越以及怜悯。


    可如今。


    他们变成了连普通人都不如的鱼，被随意宰割。


    堂堂S级的代行者，也只是得了个【真难杀】【头真硬】这样荒诞的评价。


    他们望向那个身影的目光，变得更为惊恐起来。


    曾经。


    他们质疑黑鹰，如今理解黑鹰。


    连S级的代行者都没能抗住几下就死了，他们甚至还看见鱼的身体在案板上颠了一下。


    这种绝对碾压的实力，只能说明一个可能性。


    对方很可能是S中级，甚至是接近SS级。


    恐惧渐渐淹没理智……


    他们的视觉和意识渐渐陷入黑暗。


    “不！”


    “啊——”


    一声声惊叫先后响起。


    所有人猛地坐起身，满脸惶恐和惊骇环顾着四周。


    是堂厅。


    他们从幻境里活下来了？！


    他们惊恐之余又生出狂喜，甚至忍不住流下眼泪，也有人被幻境吓得浑身发抖，无法冷静，下意识检查身体上的伤口，表情陡然变得惊恐起来。


    幻境里的遭遇，似乎映射到现实中的身体上来了。


    他们的胳膊，以及肚子上呈现着密密麻麻的红色线条，像是刀伤愈合留下的疤痕。


    摸上去，皮肤没有任何凸起。


    可被菜刀开膛破肚的疼痛依然还存在，他们这么一动，那种密密麻麻的疼痛再次涌来，疼的他们像是被抽走了虾线蜷缩起来。


    连呼吸都被迫放轻。


    疼，太疼了。


    忽的。


    不知道是谁忽然惊骇喊了一句：“我的精神力怎么没了大半？！”


    一言惊起千层浪。


    所有人惊惧交加，急忙运转异能。


    “我也是。”


    “怎么会这样？”


    最先发现精神力没了的人又惊恐道：“不对！不仅仅是精神力被消耗了，连我们的异能好像变弱了，你们是不是也这样？！”


    大家浑身都疼得不行，都以为是幻境导致的，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这个可能性。


    一般情况下。


    只有重伤或者精神力损伤，才会导致等级变弱，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可能性，有觉醒者的能力，与吞噬有关。


    那个幻觉连他们现实身体都影响到，那么精神力以及异能也受到影响……似乎也是合理的？


    他们怀揣着难以形容的恐慌，细细感知，脸色在刹那间变得惨白，身体不自觉颤抖起来。


    异能等级，真的变弱了。


    他们无法接受这一幕，每个人后知后觉想起了被他们忽略了的代行者，急忙环顾四周，总算在最边缘几乎被黑暗掩盖的角落里，看见了他的身影。


    他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所有人恐慌起来。


    比起等级掉落，他们更怕代行者死亡，没了他，所有人也没了重新变强的机会。


    有人甚至忍不住生出一丝怨怼。


    代行者太过自负，也太过轻视其他同等级的觉醒者，连带所有人都一起吃了大亏。


    想到变弱了的异能。


    心痛的感觉远远大过身上的疼痛。


    黑鹰距离代行者最近，强忍着疼痛和惊慌爬过去推了推：“代行者大人，您还好吗。”


    代行者身体一颤，缓缓睁眼。


    阴冷而迷茫的目光触及周围趴着亦或者坐着、看起来全都受了伤的觉醒者们，被菜刀狠狠重击过，导致变得迟钝的大脑终于运转。


    他想起幻境所经历的一切。


    他被那个神秘觉醒者当做一条鱼处理了，对方的神态和语气带着漫不经心的轻蔑，完全没把他当做同等级的强者。


    他指尖微微颤抖，意识到自己判断失误了。


    那个人——绝不可能是S级，也唯有这样，才能解释自己为什么被压制的死死的，连一点异能都使不出。


    黑鹰看不见代行者黑袍下的脸，但对方逸散出的不稳定威压，足以昭示着对方此刻的不平静和愤怒，他小声提醒道：“大人……我们所有人的异能掉了一小半，还有，我们在幻境里遭遇的一切，全都投射到现实身体上了。”


    他一边说着，甚至还有些庆幸。


    每个人身上只是多出了刀伤，皮肤以及内脏并没有像真正的鱼一样被刮掉甚至挖出来。


    不然他们早就死的透透了。


    代行者大脑轰然作响，阴冷的眼里终于多出了惊骇和不可置信。


    宛若黑鹰般。


    甚至涌出了无力和嫉妒。


    这就是SS级与S级觉醒者之间的差距么。


    对方轻而易举将所有人拉进幻境里，还能削弱所有人的等级，包括灵力也消失了大半。


    代行者忽然又想起一件事。


    他在幻境里长得膘肥体壮，头颅比所有鱼更为坚硬。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颤抖着手摸向被黑袍遮挡的严严实实的脑门，以及后脑勺——


    不祥的预感成真了。


    身为觉醒者，身体素质比普通人要强出太多，更别提头骨，是人体中最为坚硬的部位。


    可他摸到的，却是完全脱离了正常人应该有的形状脑袋。


    半边脑袋扁，右边脑袋像尖塔一样高耸入云，而后脑勺，则像是盆地一样凹陷，呈现出不规律的弧形。


    宛若六岁孩童随便捏出来的橡皮泥。


    他僵住许久。


    眼眸骤然迸溅出强烈的杀意和崩溃。


    此人，必须死。


    但以他目前的实力，连对方的人都找不到，更别提是杀对方。


    当务之急。


    是要再抓住一批新的觉醒者。


    他深深吸了口气，开始冷静思考下一步计划。


    ……


    天亮了。


    时渊醒来，忍不住嘶了一声。


    明明早早就上床睡觉，可现在有一种浑身疲惫酸胀的感觉，尤其是两个手臂。


    不仅如此。


    头更是昏沉涨。


    如果不是没感觉到冷，他都要怀疑是发烧了。


    时渊一边揉着手臂一遍斯哈，肯定是昨天拎着袋子导致肌肉酸胀。


    他真该好好锻炼身体了。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那个事导致精神压力过大，再加上去超市时经过卖鱼摊位，撇了眼摊主熟练杀鱼的画面。


    他竟然梦见自己在大润发卖鱼，站在摊位前手起刀落，像是一个无情的机器一样处理了一条又一条非常活跃的鱼。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刀法。


    简直就像是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一样那么熟练。


    其中一条大黑鱼又肥又胖，还很难按住，他在梦里挥舞菜刀，狠狠拍了好多下——


    还感慨了一句头好硬。


    宿楚忍不住把这个噩梦画面狠狠压下去，为了转移注意力，他拿起手机，打开作者后台翻阅新的评论——


    【大大快更新！】


    【好看！】


    这个世界的催方式，和原本世界几乎没什么差别。


    让他有种回到蓝星的错觉。


    时渊挑选了一些评论回复，接着又刷了一下时下最火的社交软件。


    热搜上挂着一些和明星或者爱豆有关的内容，以及穿插着一条A市某工厂发生爆炸，死三人伤六人等等，疑似是人为意外导致，目前正在调查中。


    伤者已送医急救，暂无生命危险。


    工厂爆炸燃起大火，将整个厂房都烧的一干二净，幸好位置较为偏僻，周围没有多少建筑物，没有再出现新的伤者。


    时渊也在A市。


    他忍不住唏嘘了一下。


    每一个死去的人，背后都会有一个家庭破碎，父母和伴侣以及孩子，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受这个噩耗。


    他想到远在另一个世界的家人，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走出悲痛……


    时渊心情骤然低落，根本没有胃口吃饭，只匆匆对付了几口后开始专心码字写文，按照他现在的收益排名，下周很大概率会上一个曝光还算不错的榜单。


    他该多存一些稿子了。


    有句老话说得好，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在时渊全身心投入码字赚钱大业时，A市的某个隐蔽黑市里，正悄无声息流传着关于工厂爆炸的事。


    听闻爆炸的原因，与两个觉醒者组织为了吞并麒麟堂的资源和地盘，双方都不愿意让对方占利有关。


    黑手集团干脆先下手，摧毁了碧海帮的工厂。


    要知道觉醒者们也是需要吃喝拉撒的。


    组织也需要钱运转，手里当然要有能赚钱的渠道和来源，摧毁了一家能源源不断赚钱的加工厂，必然会让本就没多少赚钱路子的碧海帮自断一臂。


    这仇结大了。


    作为此事的核心源头麒麟堂的成员们，凡是愿意留下的，都是对麒麟堂有感情的，一个个都着急找到大长老。


    “我们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


    “长老，再这样下去，麒麟堂就真的要被吞并了。”


    大长老当然也急。


    可越是在危机的时候，就越是不能乱，“都安静，这段时间所有人先老实待在这里，很快，这事就有转机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说话了。


    难道大长老有应对办法了？


    有个成员忽然想起什么，咬牙切齿道：“长老，那个黑鹰是不是卷钱跑路了？”


    长老闻言冷笑了一下，道：“不算跑了，他们只是单方面中断了任务，并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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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中间人退回了一切资源和物资。”


    虽然说暗影组织口碑不怎么样，里面的人都相当凶残危险，但只要是接下的单子，都会如约完成。


    一点点积累了口碑。


    从来都没有一次会单方面中断了任务。


    他怀疑此事很可能与那位存在有关。


    ——不对，现在该叫堂主了


    事情发生的太过巧合，很难不让他们多想。


    黑市以及各个组织，也在谈论暗影组织的事，他们通过中间人表示不再接一切任务。


    之前接的任务，也都单方面截止了。


    只可惜大家讨论来讨论去，也没能讨论出个什么来。


    一间出租屋内。


    一个看起普普通通的青年正闭着眼，喃喃自语：“这几天发生的诸多事件……看起毫无关联，但实则都和一个人有关联。”


    他猛地睁开眼。


    ——是那个神秘觉醒者。


    想起那个人毫不掩饰的恶劣性格，那天出现在超市，恐怕也是刻意为之，而不是什么单纯的巧合。


    来自暗影组织的黑鹰。


    因副堂主死亡，导致麒麟堂实力大减，被曾经实力相当的竞争对手黑手集团袭击。


    宿楚的目光仿佛亮起来，他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语气变得急促：“还有潜伏跟踪调查的我们。”


    他们来自秩序局。


    这是三方不同的势力，恰好聚集在超市。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再将这几天陆续发生的事情结合在一起。


    能让普通人觉醒异能的暗影组织……被黑曼巴盯上的麒麟堂，后者虽然说有百名觉醒者，可实力并不怎么高，几乎是靠堂主以及副堂主镇场子。


    他敲着桌子，“黑曼巴忽然盯上麒麟堂，也很不对劲。”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大胆的猜想涌出脑海。


    “麒麟堂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而这个东西，也许和暗影组织能让普通人觉醒异能有关系。”


    他的思绪越来越清晰。


    “难道说……那位最终目的，除了拿到这两方的东西之外，还想让秩序局也跟着一起搅乱这浑水？”


    毕竟……对方的性格十分恶劣。


    这很像是那位能干出来的事。


    宿楚心里很快有了大致计划，“调查暗影组织的任务肯定进行不下去了，但……我可以另辟蹊径。”


    他没忘记赵局之前嘱咐的话。


    不要招惹那位存在。


    但眼下的情况变得越来越乱，如果不尽快找出暗影组织的位置和秘密，他十分怀疑多了那位存在故意搞事，事情很可能会变得不可控。


    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宿楚起身，穿上外套，对宗泽道：“走，我们去黑市。”


    小队的其他成员，仍然还在之前那个郊区，专门盯着周围来往的车辆和人，说不定能找到黑鹰。


    虽然这个可能性极低。


    宿楚将自己伪装成被黑曼巴盯上的觉醒者，来黑市后，拿出一截百年人参换来了麒麟堂一位成员的联系方式。


    随后。


    他给这个成员打了电话。


    觉醒者们哪怕拥有了异能，也离不开网络，为了不暴露身份，他们的联系方式基本上不会随意给陌生人。


    一旦有未知陌生人打来电话。


    他们会迅速更换掉这个联系方式，不会再启用。


    因此，宿楚只有一次机会，如果没能成功和这个人谈成交易，他哪怕再拿出一大截人参，恐怕也无法联系上麒麟堂任何成员了。


    伴随着嘟嘟声响起。


    足足过去了一分钟，对面才谨慎接通了电话，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宿楚微微调低声线，刻意弄出有些急促到走投无路的口吻，道：“请不要挂电话，我也被黑曼巴小队盯上了，但我知道他们的一个秘密。”


    说完这一大串话，对面隐隐传来些许声响，紧接着开口了：“你想要什么。”


    成了。


    宿楚神色冷静，语气却维持着刚刚的急促，以及刻意压制的惊喜：“我需要麒麟堂的庇护。”


    对面安静了几秒，似乎在思考，“我会上报给长老，你等我消息吧。”


    等到电话挂断。


    宿楚又细细构思了一下接下来的计划，一旁的宗泽有些迟疑道：“队长，我们要潜伏在麒麟堂？”


    他们最开始的任务，不是调查黑鹰，以及他背后的暗影组织么。


    宿楚与队友们出生入死，早已建立了信任。


    但这事十分重要，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意外发生，他不能将计划全盘托出，只慎重叮嘱：“到了麒麟堂，不要随意开口。”


    宗泽神色认真：“好的队长。”


    另一边。


    麒麟堂的这个成员找到其中一位长老，把这事仔细说了一下，长老想了想，决定见一见这个人。


    黑曼巴小队十分擅长刺杀。


    哪怕所有成员都待在一起，也未必能百分百防住。


    更何况。


    他们一直严防死守着裂痕标记的位置，黑曼巴小队说不定会等不及，直接将此事卖给其他组织。


    到那时。


    他们根本等不到堂主归来，就先被其他组织给灭了。


    长老很快有了决定。


    ——必须解决掉黑曼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