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北玄转身走向正在给班上同学派发水的洪晴，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洪晴转过头，密密麻麻的汗珠夹杂着碎发紧贴在皮肤上，“怎么了？”


    “还有多余的军训服吗？”陈北玄单刀直入。


    洪晴有些诧异，撇过头顺着陈北玄反向的目光瞥见沈幼薇眼眶微微泛红，掉小珍珠，顿时柳眉倒竖：“陈北玄，你又欺负幼薇了？”


    “少管闲事，就说有没有。”陈北玄皱起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军训服领口的纽扣。


    洪晴忽然了然，嘴角勾起促狭的笑：“想给幼薇补一套？”见他耳根微红着点头，立刻朝教学楼方向扬下巴，“去问谭老师，他管后勤。”


    陈北玄刚跑两步，就听见身后洪晴喊：“跑快点！还有十五分钟集合！”


    谭淞文正对着花名册核对人数，听见“老谭”的称呼抬头笑了：“你身上这不穿着吗？”


    “沈幼薇没领到。”陈北玄抹了把汗，“我买一套给她。”


    谭淞文钢笔顿在纸页上：“那孩子自尊心强，昨天说家里困难不用……”


    “我知道。”陈北玄抢话，喉结滚动着，“钱我付，沈幼薇那套算我的。”


    “行吧，大堂那边有个保管室，多余的军训服都放在了那里，不过，钥匙在保安那里，不知道他现在还在不在？”谭淞文开口道。


    陈北玄道了声谢就飞奔到了保管室，正巧的是那个保安刚好锁门走了出来，跑过去喊道：“叔叔，先别关门。”


    “小伙子，怎么了？”保安大叔困惑道。


    陈北玄说明了情况，对方就带着他进去挑选。


    保管室的铁门在阳光下泛着热光，保安大叔叼着冰棍翻钥匙：“剩的都是大号，你瞅瞅能穿不？”陈北玄扒拉着堆在角落的迷彩服，指尖突然顿住——那件叠得方方正正的上衣，领口还别着颗没摘干净的星星贴纸。


    “就这件。”


    最终，陈北玄选了件相对来说合适的军训服，接着保安大叔装了根烟，对方把登记表拿了出来，陈北玄填写自己的名字电话号码以及自己的公共管理班级。


    他拎起衣服往回跑，路过操场时被晒得发烫的跑道烙得鞋底冒烟。


    沈幼薇正蹲在香樟树下叠衣角，怀里突然被塞进团带着阳光味的布料。陈北玄的白T恤后背洇着深色汗渍，声音比蝉鸣还急：“快去器材室换，教官要来了！”


    她攥着衣服的手指泛白：“我……”


    “别我了，”陈北玄突然压低声音，“再磨蹭要被罚站了，你想让全班等你？”说完转身就走，没看见女孩垂眸时，睫毛尖滚落的水珠砸在迷彩裤上，洇出个小小的深色圆点。


    小声道：“谢谢你。”


    “不用谢。”


    ……


    换好衣服的沈幼薇和洪晴走了过来队伍开始集合，只见一个身穿教官服装，个子176左右，身材魁梧，寸头皮肤黝黑的高大男人走了过来。


    谭淞文这时也站在全班前面，大声道：“这个就是你们未来半个月的李教官，现在有请。”


    话音刚落班上就响起了掌声，对方按了按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等彻底没声后，才缓缓开口。


    “同学们好！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虎，是同学们的教官！接下来的时间里，就由我带领大家训练。”李虎的声音不大，但却具有穿透力，砸在每个人的人鼓耳上。


    “嗯？”


    突然，李虎眼神一凛。


    队伍集合时，沈幼薇站在洪晴旁边，刚才在宽大的袖口被悄悄卷了三圈。李虎教官的军靴踩在水泥地上咚咚响，目光扫过队列时在她身上顿了半秒，突然喊：“那个卷袖口的，出列！”


    沈幼薇的脸唰地白了，刚要迈步就听见陈北玄突然喊：“报告！她衣服太大，不卷会绊倒！”


    李虎挑眉看向这个突然出声的男生，对方站姿笔挺，迷彩帽檐下的眼睛亮得很：“报告教官，衣服是我找的，确实不合身。”


    队列里起了阵窃笑，李虎却忽然绷住的脸松了些：“归队。下次卷袖口要打报告。”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班，“记住，你们是一个集体。”


    “接下来的十五天里，我只强调两个字，那就是坚持！”


    接下来就是谭淞文拿出一个布料口袋，开口道：“同学们，现在把你们身上的电子设备，手机，MP3交上来，否则被发现一律砸烂丢水里。”


    众人闻言，纷纷拿出身上的电子设备放到了谭淞文的口袋里，塞得满满当当。


    弄完这些后，谭淞文便走开了，留下众人和李虎。


    ……


    “稍息！”


    一声洪亮的口令砸在操场上，刚站定的新生队伍里立刻响起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李虎教官跨前半步，军靴跟在水泥地上磕出清脆的响，黝黑的脸庞在烈日下泛着油光，寸头里冒出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滚进迷彩服领口。


    目光扫过队列里或好奇或紧张的脸，他突然抬了抬下巴：“别想着偷懒——我的规矩就三条：听指挥，练到位，不掉队。”


    指尖在背后打了个手势，旁边的助教立刻搬来小马扎。李虎大马金刀坐下，军绿色的裤腿绷出紧实的线条：“先热热身，绕操场跑三圈。男女生分开，最后五个到的，加罚俯卧撑二十个。”


    队伍里顿时响起低低的惊呼，却没人敢应声。李虎已经站起身，扯了扯衣领：“预备——跑！”


    三圈跑完，新生们捂着肚子直喘气，他又吹了声哨子：“全体都有，立正！现在教你们站军姿。”


    “脚跟并拢，脚尖分开约六十度，双腿挺直，小腹微收，挺胸抬头。”他边说边踱步纠正动作，指尖敲了敲某个男生的膝盖，“腿没绷直，再加十分钟。”


    “老二，这教官真流弊完全不把咱们当人不当人，简直就是当牛马练，这一天下来怕不得累死个人。”黄博闻抬起头，望着烈日叫苦连天。


    “呼，你叫个卵，搞得老子不是一样。”陈北玄骂道。


    太阳爬到头顶时，队列里有人开始晃悠。李虎突然喊：“都看着前面人的后颈！谁的视线动了，全班加时五分钟！”


    午休前最后半小时，他教起了停止间转法。“向右转——”口令落下，队伍里响起一片混乱的脚步声，有人转错方向，差点和旁边人撞个满怀。


    李虎没发火，只是重复：“转体时脚要碾地，动作要干脆。再练十遍，练不好就别吃午饭。”


    当最后一遍转体终于整齐划一，他看了眼表，突然扬声道：“解散！十五分钟后集合，带好水壶——下午学踢正步。”


    新生们如蒙大赦，刚要散开，又被他叫住：“记住，水壶灌满水，谁要是敢用饮料代替，罚他把操场边的杂草拔干净。”


    说完，他转身走向树荫，留下一群互相搀扶着的新生，望着远处被晒得发白的跑道，悄悄叹了口气。


    “靠，终于练完了。”金蔡明汗水浸透了整个后背，汗渍臭味，身上的那个味道简直了！


    陈北玄几人纷纷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