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罗姆发出绝望的怒吼。他放弃了控制自己的手臂，与地上挣扎的幻影夫人、那一地蠕动的金属碎块，同时发出了一种奇异的共鸣。


    “启动……‘现实’！”


    嗡。


    一股无法言喻的沉重感降临了。


    周围的一切仿佛被注入了水泥。空气变得粘稠，光线变得僵硬，所有飘渺的概念、所有逻辑的漏洞，在这一刻被强行抹平。世界，回归到了它最原始、最坚固、最不容置疑的状态。


    一个绝对现实的领域。


    【警告！警告！检测到‘绝对现实’力场！所有概念定义被压制！悖论敕令暂时失效！宿主！你的‘魔法’被禁了！】


    系统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尖锐警报。


    格罗姆那只被冻结的巨爪，瞬间恢复了自由。它带着积蓄的所有力量，结结实实地轰击在赵宇的头颅上。


    铛！


    一声足以震碎晶体的巨响。


    赵宇的身体像炮弹一样被砸飞出去，撞塌了远处一堵残破的墙壁。


    “哈哈哈哈！”格罗姆的狂笑声在废墟中回荡，“没有了那些花招！你还剩下什么！一个脆弱的骨头架子！”


    幻影夫人也挣扎着站了起来，虽然虚弱，但她的感知干扰已经可以在这个“现实”领域中发挥有限的作用。地上的金属碎块重新汇聚，变成了一头狰狞的金属巨兽，那是千面最原始的战斗形态。


    旧秩序的强者们，在绝境中亮出了他们最后的，也是最强的底牌。


    “终于……有点意思了。”


    废墟中，一个低沉的意念传来。


    赵宇从碎石堆里站了起来。他右半边秩序黄金的晶骨在刚才的重击下，仅仅是出现了一道微小的划痕。而他左半边死亡暗沉的骸骨上，正缭绕着不祥的黑气。


    他活动了一下颈骨，发出咔哒的声响。


    “你们最大的错误，就是以为剥夺了我的‘魔法’，我就只剩下‘脆弱’。”


    赵宇大笑着，那笑声直接在每个人的意识里响起，充满了狂傲与战意。


    “却不知道，我的存在本身，就是最不讲道理的武器！”


    话音未落，他动了。


    他没有使用任何定义，只是纯粹地，用他这具矛盾集合体的身躯，冲向了三人。


    格罗姆的另一只破碎爪迎面砸来。赵宇不闪不避，用他黄金晶体化的右肩硬生生扛住了这一击。


    剧烈的冲击波扩散开来，将地面再次犁开一道沟壑。


    赵宇的右肩完好无损。


    同时，他那缭绕着黑气的左手，已经按在了格罗姆的胸甲上。


    滋啦！


    足以抵挡炮火的合金装甲，在接触到他左手的瞬间，如同被泼上强酸的金属，迅速腐朽、分解，化为黑色的粉末。黑气顺着缺口涌入，格罗姆发出痛苦的咆哮，他感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被那只手疯狂抽取。


    “滚开！”


    他猛地将赵宇甩开。


    另一边，千面所化的金属巨兽已经扑到，无数利刃从它身上弹出，形成一片刀刃风暴。


    赵宇的身体以一种违反物理定律的方式在刀刃风暴中穿行，黄金的右半身将少数无法躲避的刀刃直接弹开，暗沉的左半身则散发出侵蚀性的气息，让那些刀刃在靠近前就自行崩解。


    他穿过风暴，目标直指最后方的幻影夫人。


    “你的幻觉对我没用。”


    赵宇的意念如同一把钢锥，刺入幻影夫人的意识。他出现在她面前，那只死亡暗沉的左手，轻轻按在了她的额头上。


    幻影夫人发出一声短促的悲鸣，整个身体迅速变得灰败、枯萎，失去了所有生命迹象，倒了下去。


    一击，解决一个。


    “下一个。”


    赵宇转身，面对着重新汇聚力量的格罗姆和千面。


    他没有给他们任何机会。他主动冲了上去，用最野蛮、最直接的方式。


    黄金的右拳轰出，带着纯粹的秩序之力，将千面变化的金属巨兽打得节节败退，每一次碰撞都在对方身上留下无法修复的裂痕。


    死亡的左拳挥动，每一次擦过格罗姆的身体，都会带走一片血肉和生命力，让这个巨大的改造生物越来越虚弱。


    这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围观的流浪者们，从最初的震惊，到现在的麻木。他们看着那个在“绝对现实”中本应被削弱的骸骨，展现出了比之前使用概念武器时更加恐怖的、纯粹的破坏力。


    最终，千面在赵宇黄金右拳的连续重击下，再也无法维持形态，彻底崩解成无法动弹的金属零件。


    格罗姆跪倒在地，他巨大的身体布满了被死亡气息侵蚀的孔洞，生命力已经流逝殆尽。


    赵宇走到他的面前，用那只暗沉的左手指骨，抬起了他的下巴。


    “现在，谁是规则？”


    格罗姆巨大的独眼中，只剩下恐惧。


    “你……你是……”


    赵宇没有理会他的话。他收回手，环视全场。


    整个流浪者避难所，一片死寂。


    旧日的阴影，被一人碾碎。


    时间商人站在钟楼上，轻轻鼓掌。


    时间商人的鼓掌声在死寂的废墟中回荡，每一个节拍都显得格外清晰。


    赵宇没有理会钟楼上的那个身影。他走过那片被“绝对现实”强行固化的区域，走向跪倒在地的碎骨者格罗姆。


    格罗姆巨大的身躯在颤抖，不是因为伤痛，而是源于最原始的恐惧。他那只完好的独眼，倒映着一步步走近的白色骸骨。


    “杀……杀了我。”格罗姆的鼓风机发声器官发出漏气的嘶鸣，“给我一个战士的结局。”


    “你的结局，不由你决定。”赵宇的意念传入他的意识核心，“死亡太便宜了。你们的‘存在’，现在是我的战利品。”


    赵宇的晶骨手掌抬起，三枚截然不同的概念契约在他掌心成型。一枚充满了暴力与强制的铁锈色，一枚是变幻不定的信息流光，最后一枚则是由纯粹伪装构成的灰色迷雾。


    “你们将继续存在。”赵宇宣告，“但不再是这片废墟的毒瘤，而是新秩序的基石。”


    他屈指一弹，铁锈色的契约没入格罗姆的额头。格罗姆发出一声闷哼，他感觉到自己引以为傲的纯粹暴力权柄，被套上了一层枷锁。他依旧拥有力量，但力量的指向，不再由他自己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