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号、与符、问号，三个伟大的语义守护者，第一次同时陷入了沉默。


    “你……”句号守护者的定义第一次带上了不确定的成分，“你要做什么？”


    “很简单。”赵宇的计划通过意念清晰地展开，“你们这个概念原乡，这个所谓的无限图书馆，收录了宇宙诞生以来所有的定义。对吧？”


    “当然。”与符守护者回应。


    “那就把这里所有关于‘终结’、‘死亡’、‘结束’、‘句点’、‘最终’、‘尽头’……所有代表了一个过程抵达终点的定义，全部找出来。”


    “然后呢？”问号守护者追问，它的形态因为好奇而剧烈扭曲。


    “让她吞下去。”


    赵宇的意念斩钉截铁。


    “让她把这些概念，全部吃掉。当宇宙中所有关于‘终末’的定义都汇集在她一个人身上，她就不再是一个正在消散的个体，她将成为‘终末’这个概念本身。独一无二，无法被稀释，无法被磨损。因为她就是最终的定义。”


    “胡闹！”句号守护者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定义洪流，“这是最高级别的污染！你在创造一个怪物！一个能终结一切的终极武器！‘终结’是一个被动的、确定的句法！你却想让它变成一个主动的、行走的动词！整个宇宙的逻辑都会因此崩塌！”


    “崩塌？不。”赵宇反驳，“是进化。你们的‘终结’太脆弱了，分散在无数个故事的结尾，可以被轻易改写。而我，要创造一个绝对的、无法被篡改的‘终结’。一个所有故事最终都要朝拜的王座。”


    “风险无法估量。”与符守护者给出了结论，“我们将一个基础概念的全部权限，交付给一个不稳定的实体。她一旦失控，可以宣告任何事物的‘终结’。一个星系，一个文明，甚至是一种物理法则。”


    只有问号守护者，在短暂的震惊后，巨大的钩子开始兴奋地颤抖。


    “一个前所未有的实验……一个概念的活体神龛……这是否意味着，语法本身可以被‘飞升’？一个词汇，可以成为神？”


    “实验必须终止！”句号守护者不容置喙，“裁决生效。错误将被校对！”


    一股无法抗拒的修正之力从定义之网中升起，朝着赵宇和林晚星压迫而来。这不是攻击，而是一种改写。要把“赵宇站在这里”这句话，从段落中直接抹掉。


    “我说了，你们格局太小。”赵宇的魂火骤然膨胀，他体内核那个悖论的奇点被彻底激活。


    “如果你们阻止，”他的意念化作风暴，“我就在这里自我引爆。”


    “你们不是想知道一个语义上的奇点是什么吗？我现在就展示给你们看！让这个悖论核心彻底污染你们的定义之网！让每一个‘存在’都附带‘不存在’的注脚！让你们守护的整个宇宙，都变成一本不知所云的涂鸦！”


    【警告！宿主正在尝试与宇宙底层协议进行自杀式谈判！成功率……无法计算！】系统的警报充满了杂乱的数据流，显然也被这个疯狂的举动吓到了。


    修正之力戛然而止。


    句号守护者凝固了。它能校对错误，但它无法承受整个系统被病毒感染的代价。赵宇的威胁，是同归于尽的最终手段。


    “停下！”与符守护者立刻横亘在句号与赵宇之间，“污染是最高优先级需要避免的事件！”


    它转向句号守护者，飞快地交换着复杂的定义符号：“他的威胁有效。强行校对的后果我们无法承担。而且……”


    与符守护者停顿了一下，将一部分意念转向了问号守护者。


    问号守护者立刻接口：“而且，这是一个观察一个前所未有的语法结构诞生的机会！一个自我指涉的绝对概念！其价值，远超可控范围内的风险！我们可以设定防火墙，我们可以全程监控！如果失败，再执行校对也不迟！”


    长久的沉默之后，句号守护者那股终结一切的压力缓缓退去。


    “……允准。”它的定义冰冷而不甘，“但条件是绝对的。仪式由我们主导。过程出现任何偏差，任何她无法承载的迹象，校对程序将立刻，且无差别地启动。针对你们两个。”


    “成交。”赵宇没有丝毫犹豫。


    他低头看着怀里安静的林晚星，魂火中的所有暴戾和疯狂都化为了一种决绝。


    “我赌她能吞下整个宇宙的葬礼，并优雅地打个饱嗝。”


    他的意念清晰地传递给三位守护者，也传递给他怀中的女孩。


    “而你们，将见证一个新定义的诞生。”


    就在这时，林晚星那近乎消散的身体轮廓，忽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同意”与“渴望”，从她的核心传来，与赵宇的灵魂紧紧贴合。


    仪式，开始了。


    句号守护者不带任何感情地开始操作。它从无限的定义之网中，开始抽取那些代表着“终结”的词条。


    一个故事结尾的“The End”。


    一次心跳停止的“死亡”。


    一份契约终止的“失效”。


    一个王朝落幕的“灭亡”。


    无数个或宏大或渺小的“终末”，被从它们的语境中剥离出来，化作闪烁着微光的字符，汇聚成一条奔流的河流。一个概念的熔炉，正在形成。


    旁边，一直用触手捂着脑袋的独眼龙，在绝对有序的环境里，混乱的认知终于开始恢复。他茫然地睁开独眼，正好看到那条由纯粹的“终结”构成的恐怖长河。


    “疯子……你们……你们这些疯子……”他的意识回归后的第一句话，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恐惧，“那是什么……那是……所有故事的坟墓……”


    与符守护者构建了一条通道，将那条概念长河的源头，精准地对准了林晚星的核心。


    问号守护者则展开了一个巨大的记录界面，准备观测这宇宙级的语法变动。


    句号守护者的意念中，却包含着一丝谁也未曾察觉的算计。它同意了，但它也准备好了最完美的“收容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