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陷风波(二)

作品:《白切黑地狱判官是我夫君?

    萧婉一招手,身后的私兵便要上前。


    这时,慕岑山一把拉过良溪,侧身站立,“仅凭一面之词和无端的猜测,就要将我家夫人下狱,那么只要不是哑巴,就都能当证人了。”


    那群私兵面面相觑,见慕岑山挡在前面,纷纷停下脚步,不敢妄动。


    而慕岑山并未犹豫,便要带她离开。


    盯着慕岑山利落转身的背影,萧婉厉声阻止:“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慕岑山显然愣了一瞬,连步子也停了下来。


    萧婉的声音冷若冰霜,又极有力量,像是黑暗深处传出来的钟声,不断在他耳边回荡,“这话,不是慕司主亲口说的吗?”


    良溪抬眸看了一眼紧紧握着手腕的慕岑山,眸色暗沉。


    他好像很不高兴。


    良溪正视着他的眸子,“慕岑山,你信我吗?”


    她的声音很小,即便很安静,也只够两个人听见。


    他的声音轻快,尤其带着戏谑的意味,“我只知道,你若要害一个人,不必选这么愚蠢的计谋。”


    良溪对这突如其来的戏谑有些不解。


    想了想,他又补充:“我家夫人即便杀人,也定会悄无声息。”


    似乎还有些骄傲。


    但他的话却很理智,认识不过几日,何谈什么信任不信任的。


    她拍了拍他的手心,似在安慰。


    良溪道:“我愿同郡主而去,但在此之前,想请郡主与我走一趟。”


    慕岑山觉得她最是有主意,所以,现下理当不干涉她的想法。


    于是萧婉看了一眼慕岑山,“可以。”


    前往途中,迎面碰见了贺祁越,慕岑山背着同他说了几句话,才赶上来。


    须臾,便到了起火的房间。


    门口站着好几个官府中人,而他们到时正巧见一年岁稍长的男子走出来,约莫四十岁左右,穿的是紫色官服,看起来品阶不低。


    见一行人迎面而来,那男子忙上前见礼,“刑部尚书杨归帆见过郡主和世子。”


    杨归帆似打量了一番良溪,但并不认得,所以没有见礼。


    而良溪也略有深意地对视一眼。


    看样子,杨归帆似乎并不知道与楼文珠一起进去的还有他的女儿。


    萧婉率先发问:“有何收获?”


    杨归帆让出路来,示意他们去看屋内灼烧后的景象。


    整间屋在今夜略大的风中摇摇欲坠,呈现摧枯拉朽之势。


    房梁坍塌下来,而屋内的一应陈设几乎损毁殆尽。


    “因屋内有大量桐油,所以火势迅猛。”说着,杨归帆便朝内走,直至停在进屋大约五步的地方,“这里是起火点,而按照痕迹来推算的话应当是曾有两人一起进入这间屋子,随后无意中碰倒了这桌上的桐油,许是楼小姐没有注意到,大量的桐油洒在身上,于是惹火烧身,最终死去。”


    萧婉听完问道:“那依照杨大人所言,楼小姐之死,是他杀还是意外?”


    “依微臣所见,不能排除他杀的可能性。臣观这放置烛火的下面还有一只圆盘,看似应当稳当,更何况这里燃着火,无意中碰倒的可能性比较小,加之这房中虽然被烈火烧过,很多地方虽无法查究,但细细观察可以大致知道某些东西究竟是着火前砸下来,还是着火前便已经跌落在地上。”


    这时,他往侧边走上一步,从地上抓了一把灰说道:“郡主请看,这是经过灼烧的土壤,臣也简单询问过,这桌上之前放着一盆花,而看房中的桌子因火灼烧,是南侧的一只桌角率先断裂,所以木桌会往南面坍塌,按理说木桌上面所有的东西都会因倾斜而往南面洒落或直接跌出去,而这土壤明明是洒落在北面,由此可见这东西是着火之前就落下来的。同理,木桌上的其他东西也都在北面,且异常散乱,所以臣猜想这两人进屋时,发生过争执。”


    他略微皱眉,继续说道:“至于在争执的过程中,究竟谁无意撞倒,还是其中一方有意撞倒,必须得先找到与楼小姐争论的那一人才能做出判断。”


    “杨大人如此说,本宫觉得似乎画面就在眼前呈现一般。”


    良溪注意到杨归帆所提及的大量桐油,因为早上放入桐油,直至起火,应该所剩不多才对。


    于是她便问:“杨大人口中所提及的大量桐油,妾想问问,大概有多少?”


    杨归帆并未问起她的身份,而是陷入沉思。


    慕岑山与杨归帆在片刻后,齐声回答了她的问题:“大约一斗。”


    良溪面向萧婉,说道:“郡主可差人去问,从头到尾,臣妾从未放过一斗桐油,何况早晨燃到着火时,大约有四五个时辰,桐油绝不会剩如此之多,所以如此量大的桐油如何进了这间屋子?定与背后之人脱不掉干系。”


    良溪猜测,堂而皇之地将桐油放入这间屋,以萧婉的身份是最容易不引人怀疑的。


    如若真有她的手笔,倒有些麻烦。


    不过总是会露出些马脚的。


    慕岑山见众人有些疑惑,便问道:“你是怀疑,有人添了桐油,本意是造成起火?”


    良溪点点头。


    “来人,给本宫先查这府中的桐油!”


    经此一令,府中人生怕与这桐油扯上关系,但是经过一番盘查,还是有些收获的。


    根据经手人的供述,府中并无桐油的损失,更何况是青天白日,根本用不上桐油。


    且郡主府中,一向用的都是蜡烛,几乎用不上这东西。


    所以探查起来也很快。


    不过萧婉还是喊来了今日奉命看管白花孔雀的两个婢子。


    一个叫彩云,一个叫彩月。


    “本宫让你们看管这屋子,如何便出了这等岔子?”


    彩云彩月忙跪下求饶,其中一人抽泣着道:“启禀郡主,今日婢子们本就是要守在屋外的,是良世子妃说,不必守在门口,说是这熏香伤身。”


    “熏香伤身?”本坐定的萧婉挺直了身,“可笑!”


    堂堂郡主何时会用伤身的熏香?


    萧婉瞥了一眼良溪,话锋颇有些尖锐:“我说良世子妃,这借口未免太过荒唐了吧?”


    良溪正视她的眼睛,“郡主府中的麝香乃是极品当门子,臣妾使用过量,且在不足一日内会燃尽,东西虽好,可水满则溢,郡主可知,这东西熏久了会致人不孕。”


    萧婉听到此话,颇有些惊愕,顿时陷入了沉思。


    而良溪见冷风中,她的额头浮出虚汗,像是浑身被一万根针扎了一般。


    萧婉浑身失了力气,却又扶着椅手,坐了起来,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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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凶狠,“短短一日而已,于她们而言有何损伤,依本宫的意思,就是你将她们支开,好完成你的计划。只不过你没想到居然有人蹲守在那里,撞见你的恶行而已。”


    听了半晌,杨归帆这才明白,慕岑山身旁的女子便是世子妃,且也是与楼文珠发生争吵的人。


    “可她们也是人。”


    萧婉哼了一声,“如果本宫没记错的话,良世子妃之所以臭名昭著,便是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吧,怎么?你的生母不是人啊?”


    良溪捏紧了拳头,连指甲都差点嵌了进去,不过受过伤的那只指甲尚且还有些小毛病,此时有些生疼。


    她委屈,却不知如何反驳。


    因为这些本就不是她做过的事情,却依旧要承受这些谩骂。


    慕岑山握住她捏紧的拳头,缓缓地叩了叩她的手背心,“郡主慎言,这些都是市井传闻,并无任何证据。”


    萧婉又是轻蔑一笑,“我倒是把你给忘了,不是听说良世子妃绞尽脑汁要嫁与那池世子吗,为此还害死了他那未过门的妻子,怎么?”


    慕岑山厉声打断:“我劝郡主谨言慎行!”


    他声音雄浑,与那少年气不同,“盛三小姐乃宣威将军之女,官职在我那岳丈之上,何况她本就与世子定下婚约,背靠定国公府这颗大树,若真是我家夫人害死了她,怎会叫我家夫人钻了空子,逃脱制裁?”


    良溪忽然感觉到一丝安心。


    “唯一的可能,就是我家夫人清清白白!”


    萧婉见他生气,却并不避讳那带着怒气的眼神,反倒是迎面直视。


    “那今日这事呢?”


    这时,良溪听见一老成的声音自一颗大树后走出来,瞧着年龄比杨归帆略大些,但身强体壮,浑身健硕,迎面走来,仿佛连地都抖了抖。


    “老臣方才在那树后站了很久,也听得很清楚。”他拱手行礼,“今日这事,世子妃仍然是清清白白吗?”


    慕岑山正要说话,却被他摆手制止,“老臣不想听你们夫妻二人说什么,只想听杨大人一言。”


    他上前朝着杨归帆一拜,而杨归帆也朝他回礼。


    良溪见他满腔的愤怒皆化作面上的泪,“方才我听杨大人所言,并不能排除他杀的可能性,只望杨大人可怜我拳拳爱女之心,如实分析,这凶手极有可能是谁?”


    杨归帆先是一顿,颇有些犹豫。


    “我本就是信杨大人的人品与断案的能力,才到此一求,今日就算是当着郡主和世子的面,也得说一声,若有人为难于杨大人,我楼治平就算豁出这条性命,也要保杨大人安然无恙!”


    楼治平说完这话,瞟了一眼慕岑山。


    而慕岑山则无奈地轻叹一声,自己分明什么也没说。


    “别看我上了年纪,但年轻时也是立下赫赫战功的,慕世子乃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我虽不敢称一声完胜,但勉强打个平手也是有信心的。”


    良溪抬眸会意地盯了一眼慕岑山,觉得略有些好笑。


    这楼治平不针对她这“罪魁祸首”,倒是把矛头对准了最是无辜的慕岑山。


    他既是业狱司司主,又是她的夫君,和这案子还没有半点干系,忠君还是护妻确实是个两难的选择。


    此时如同肉夹馍中的肉,被压得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