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入枕梦(一)

作品:《白切黑地狱判官是我夫君?

    慕岑山三步并两步,掀开纱帐。


    鹤发鸡皮,雪鬓霜鬟。


    她本应是满头的青丝,此刻尽成白发,脸上、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如百年的树皮一般,眼角堆叠的褶皱耷拉下来,几乎能遮住她整个眼睛。


    良溪以为之前见过的那个瘦子已经是骨瘦如柴,可与她想比,还是稍逊一筹。苍老的皮紧紧扒着她的骨头,薄薄的一层皮下,凸出来的骨头好像如刀刃,能将她的皮肤戳穿。


    整个人如寒冬时节,霜雪覆枝头,可轻薄的雪,近乎能将她掩埋。


    慕岑山忍不住感慨,“怎么会这样?”


    她光顾着震惊,没注意被子下面的手指,动了动。


    她的眼睛轻轻颤了颤,声音嘶哑如刀割纸张,“你……”


    才说第一个字,她的喉头恍有什么堵塞着。


    良溪没想到她并没有睡,尽力稳了稳心神。


    她抬眸看了一眼退后两步,站在她身后的慕岑山,两人眼神似乎交流了一番。


    随后良溪问道,“你是玉棠山庄的赵心棠赵小姐吗?”


    赵心棠强撑着睁开眼,有些警惕,“你是谁。”


    “我是良溪,你可认识?”


    她摇了摇头。


    良溪有些怜惜她,蹲下身子,下颌抵在床沿,“那你是不是赵心棠?”


    这时,床上的人郑重地点了点头。


    看这样子,她现在的身体状态,如同百岁老人。


    若是稍有不慎,便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赵小姐,我也许可以救你。”


    赵心棠勉力想要睁开一些的眼睛,忽然眨了眨,又落寞地垂了下去。


    良溪看懂了。


    以前也许曾有许许多多的名医,来过这间屋子。


    也有无数个人,曾扬言能治好她的病。


    可真正见到她时,都束手无策。


    他们也许站在这间屋子的某一处,对她指指点点,也许曾有一群人,一起探讨着如何救治。


    他们围观、争执,人群熙攘,可直到蜂拥而来的人,从出现到透明,她也没有真的,获得一丝希望。


    那双眯着的眼睛,浑浊无比。


    她也许已经放弃了生的希望。


    她没有信她,但良溪想证明给她看。


    良溪起身去点烛火,环顾四周没有趁手的工具,想忍着痛从头上薅下几根头发。


    “你要做什么?”


    慕岑山矜雅的声音响起。


    良溪了然于胸,边冲着他问,“借你的剑一用。”


    虽不知她要做什么,但他还是默默拔剑,并将剑首对准自己,把剑柄递了过去。


    剑有些重,不过尚可握住。


    良溪将披着的散发掷于胸前,一剑落下,斩断一绺发丝。


    而她起手的一瞬,慕岑山一个箭步便冲过去,要去抢夺剑。


    倒不是觉得她会蠢到伤害自己,而是怕她没握住,不小心误伤。


    剑置于桌上,她把发丝系成一个结。


    握着烛盏,便朝她而去。


    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慕岑山也默默地,斩掉了自己的一缕发。


    见良溪抽出腰带点燃,可那束光并没有预料中的汹涌,而是亮着幽微的光。


    原来她没有骗我,那时,她真想救我。


    那束腰带果能作迷烟。


    慕岑山如是想。


    腰带像是整面浸墨的纸张,从中央被烫了一个洞,而后缓缓向四周蔓延。


    良溪将发结扔入烛盏中,缓缓闭了眼。


    扬起浓浓的青色烟雾,一缕包裹着她,一缕包裹着赵心棠。


    见状,慕岑山也学着她的动作,将方才那缕头发丢入烛盏。


    青色的烟雾逐渐弥漫,愈加浓郁,直到良溪感觉到眼前一道刺眼的青芒闪过,她下意识以袖遮挡。


    恍眼一过,她只身处于一阵青烟中,慌忙地走了几步,发觉踩过的声音无比熟悉。


    她蹲下身才发觉,自己尚且还处于这间木屋中。


    看来这方空间里面所出现的幻象,也不是她所能够控制的。


    一道惊雷落下,黑夜中大雨如倾,那八扇门在风雨飘摇中被吹得哐哧哐哧地响。


    良溪抬手用衣袖挡住大半的视线,沿着缝隙的光摸索着去关门,一阵狂风刮过,步子踩在湿滑的木头上,几乎将她吹走。


    而步履维艰地关上一扇门后,真觉得太过耗费心神。


    眼见屋内青烟薄了一些,她又去关第二扇门,可不知为何总是关不上。


    屋外的狂风乱坠,而飞雨则朝她直直砸来,不疼,足够模糊她的视线。


    忽然一双宽厚的手掌,也搭上来,紧紧握着门沿,一用力,便紧紧关闭好。


    她擦了一把脸,惊讶地问道,“你怎么进来了?”


    霎时间,一股巨大的恐惧感以及莫名的无措感油然而生。


    该不会是哪个步骤错了,她根本就没有进赵心棠的梦境中!


    可是进这屋子的时候,外面分明没有狂风暴雨啊。


    “我好奇你的动作,便模仿了一下,谁知也进来了。”


    其实他想说的是,我害怕你有危险,便学着你的动作,特意跟着进来的。


    不过外面的雨声太大,而慕岑山已经去关第四扇门了,所以隔着一些距离,她听不清楚。


    她大声吼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我说!”


    这时,慕岑山意识到是外面狂风暴雨的原因,便加快了动作去关门。


    待到八扇门皆已关上,屋内青烟已全部散去。


    “我说,我模仿你的动作,无意中就进来了。”


    良溪眼珠子瞪得仿佛真能装下一整个他。


    她是上天命定的引香人!


    这样一个全天下找不出第二个的人,居然被一个啥也不懂的毛头小子也学了去。


    他该不会也是什么炼香奇才,想要学她傍身的本领。


    或者说,他是命定的下一任引香人,先来她身边学习学习。


    只待她驾鹤西去才好得心应手。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命不久矣!


    不行,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慕岑山挥挥手,问她。


    良溪强掩慌乱,挤出一抹笑,只说,“没什么。”


    如她进入幻境之前的陈设,分毫不差。


    这时,两人听见角落里传来清晰到能震碎她耳膜的啜泣声,伴随着尖又厉的质问,“为什么!”


    慕岑山将她护在身后,一步一步走过去,这才发现一小姑娘蜷缩角落,蹲着身子,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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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头深深埋入臂弯中。


    良溪拉开慕岑山,忍不住蹲下,抚了抚她的头。


    她忽然抬起头,哭得发红的眼睛里,委屈的泪珠沿着稚嫩的脸庞往下落,砸在地板上。


    虽然她已变得年轻,可是相貌上并无太大变化。


    她还是赵心棠。


    滴答一声,“你是谁?”


    声音有些哑,气息也不稳。


    “我是来救你的人。”


    赵心棠贴着墙徐徐起身,指着纷飞的檀色薄纱帐,“姐姐你看,那个枕头会发光。”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良溪的目光侧过去,才发现没有点灯的屋子,即便隔着重重纱帐,也能看见一个发光的东西,看形状,的确是枕头。


    赵心棠忽而拉过她的手,便要领着往那边走。


    等拨开帷幔,她才发现发光的枕头竟然是用玉石制成的。


    从内而外,润泽透明,玲珑剔透,这闪烁的青玉芒便是自枕头里面往外漫。


    这模样,倒是叫她想起了暗道内山壁上所看见的点点宝石。


    “好像是我们在暗道里面看见的玉石。”


    那座山壁上,所露出来的宝石并不多,且碎小,不过就是花瓣大小,可是闪烁的光却格外刺眼。


    依她所想,这样的光泽许是只有皇室贵族才能用上的玉石。


    “姐姐,不如我们就从这个发光的玉石枕讲起吧。”


    赵心棠带着些稚气的声音,甜甜的。


    今日所用的前尘香,虽然她可进入主人的梦境,梦境却是由主子所掌控的。


    她需要梦境人的意识,所以必须得用前尘香。


    赤白的闪电落下,她忍不住拂袖遮眼,而一晃眼便来到了五年前。


    良溪惊奇地发现,两人的身体不知何时变得透明,只能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这时的赵心棠,方才及笄。


    堂屋内,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她的母亲脸上始终挂着慈爱祥和的笑,不断地往她碗中夹菜,“娘,我都吃不下了!”


    赵心棠嘟着的唇娇如樱桃,语气里带着撒娇的嗔笑。


    “都是你爱吃的,多吃些。”


    赵又秉放箸后,仔细地瞧着赵心棠,面容和蔼,始终也挂着宠溺的笑。


    “今日我棠儿已然及笄,为父便送上这一套珠钗,权当生日礼物。”


    赵心棠扭过身子,面露失望,“父亲尽送些俗物,挑个及笄礼也不知道用点心。”


    “棠儿怎可如此说话,好歹是你父亲的一片心意。”


    赵母扯了扯她的衣角,看似训斥,语气却仍是那般柔和。


    她仰头叉腰,“难不成棠儿说错了吗?”


    赵又秉捋着胡须,砸了咂嘴,“今年的及笄礼,为父保证不一样。”


    而赵心棠打开木匣,果真与众不同,即便是青天白日,那匣中也闪着璀璨的光。


    簪尾悬着的青玉珠迎着正午和煦的光,剪剪光影倒映在木桌上,照得连桌上可口的菜,都泛着绿光。


    同样的青玉石制成的镯子上,没有一点瑕疵,而雕刻的朵朵海棠花栩栩如生,娇艳可人。


    “为父知晓你喜欢这海棠花,可这时节还欣赏不了,想着你即将及笄,便命人凿刻地下温泉,好使这一处院落升温,便是今日,你所能看见的海棠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