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棠叶枯(五)

作品:《白切黑地狱判官是我夫君?

    良溪抿着唇,扶着门框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去。


    她稳了稳心神,“庄主可否放过他们?”


    “良姑娘自然是菩萨心肠,可他们二人竟犯下此等罪过,罪不可恕。”


    他特意将“菩萨心肠”四个字咬得尤其重。


    明里暗里,都是话外有话。


    可她听得懂。


    “良溪,你比谁都要蛇蝎心肠,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赵又秉要说的,也是这样一句话。


    她猜得到,不管他们有没有犯事,酷刑之下,谁又分得清是非曲直呢。


    她直视着赵又秉的眼睛,说道,“他们虽然犯错,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若是知错能改,也好过一时的酷刑让人丧失改过自新的机会。”


    赵又秉笑了笑,声音在她听来极为刺耳,“不过既然良姑娘开口求情,我自然便会放过他们。”


    旁边方管事继续拱火,“姑娘以德报怨,不知道的外人,还以为他们受了冤枉呢。”


    良溪心中轻笑,这人倒是会在合适的时机火上浇油。


    “放肆!”赵又秉喝斥道,“难不成他们还有冤可叫?”


    “是。”


    方管事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说,好自为之。


    他看似吃了瘪,却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这声喝斥,是叫给她听的。


    不过,她只觉得狗吠声,大了些。


    待到一群人渐行渐远,良溪用力咬着下唇,感觉喉咙中仿佛有什么涌上来。


    她知道,应当藏怒宿怨,可实在咽不下一口气。


    骤然间,她用力地拍过门沿,正欲去关门,谁知没注意间,那娇嫩的手指被落锁处钳住,随后抬手一扬,她的指甲盖便生生往外翻。


    随后清脆一响,指甲盖就滚落在她履边。


    素白的云头履上,霎时烙了梅。


    她紧咬牙关,捂着受伤的指节,方才红润的脸刹那间像是被抽干了血,痛苦地侧倚着门框缓缓往下倾。


    都说十指连心,原来竟然是如此钻心的疼。


    藏于屋顶上的慕岑山,听到动静,便利落翻身,又进了屋子。


    良溪未见其人时,身体自主地起了起,双手立马去撑着门。


    而见到他时,方才松了一口气。


    随后,身子又无意识地往下滑。


    慕岑山疾步靠近,蹲下身要去扶她,“伤哪儿了?”


    方才他在屋顶虽然不敢往屋檐靠,但是听得却很仔细。


    自始至终,那个赵厮虽然出言讽刺了几句,但是并没有把她怎么样。


    而刚刚发出的动静,也是在他们走了之后。


    鬓前的一小绺青丝贴在她颌线处,而额前浮出一层薄汗,紧锁的眉头如枯萎凋零的花,可霜风雪雨,却仍不肯落下。


    枯萎的花也许再无来日。


    可她不肯落下,也依旧是高傲的花。


    她扯了扯嘴角,强撑笑意,“你怎么还没走?”


    “不太放心。”


    慕岑山说不清楚内心最深处的感觉,只是有些放不下她的安危。


    毕竟为官者,当先敬重生命。


    他如此说服自己。


    可他明白,你有一张如她一般的脸。


    可你们不太一样。


    她虽是鬼,却胆小得很。


    而他则从良溪的言行举止里,看到一个坚毅倔强,机智冷静的女子。


    她明明那么需要人保护。


    见她抿唇不语,慕岑山又重复一遍,“伤哪儿了,给我看看。”


    良溪感觉他的语气变了。


    变得强势,不容她拒绝。


    只见良溪颤颤巍巍地伸出那根手指头,撇着嘴,委屈巴巴地说,“你看,它无家可归了呢。”


    她翘了翘指头。


    顿时疼得更加厉害,她忍不住“嘶”地一声,整个人从头到底都好似麻木了一般。


    她正要缩回去,便被眼疾手快的慕岑山,握住了手腕。


    慕岑山仔细瞧着她的手,面不改色地说,“没事,它或许是想要给自己找个新屋吧。”


    她扫了一眼这屋子,“那这屋确实挺大的。”


    他瞧见她好看的眸子里如一池春水,那里仿佛又下过一场雨。


    将他的心淋得透透的。


    他缓过神来,从腰间掏出一个青玉小瓷瓶,“可以止血消肿。”


    随后拔出瓶塞,小心翼翼地吹了吹,将药粉一点一点洒在患处。


    良溪其实已经疼得龇牙咧嘴,却仍然强装镇定。


    她的内心深处似有无数只阴暗扭曲,蠕动爬行的触手,张牙舞爪地叫唤着,疼死了疼死了。


    它们流着哈喇子,叫声凌厉。


    可她不敢轻举妄动,害怕一着不慎,又多了点伤。


    他撒完药,从身上素净的衣衫上撕下一绺布条,随后轻轻地为她包扎好。


    她以为他只是那个惯喜欢捉人查办的官少爷,不想做这个,也是极会的。


    良溪缩回手,清亮的眸子沉了沉,“多谢。”


    他觉得她好生奇怪,方才还能同他开玩笑,怎么这会儿说起感谢来,如此客套。


    良溪已然出了神,她想着不过一个指甲盖掉了,如此疼,而那两位被打断了腿。


    不知道得有多疼呀。


    她光是想一想,便感觉头皮发麻。


    “刚才那两人被打断了腿,你看见了么。”


    慕岑山不知道为何她话锋一转,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


    “我想……”


    她想说的话戛然而止,抿着唇半晌不开口。


    她在衡量,可是又觉得自己不该去衡量。


    那二人被打断了腿,想必不会再包庇背后真凶,若是现在有机会救下他们,是不是就能有人证和口供了。


    可是现在,他们受了伤,而且还是腿,要救下他们难如登天。


    而他一个人前去搭救,只怕是凶多吉少。


    她怎么可以用一个人潜在的危险,去救下另外两个人。


    而她鬼使神差地觉得,若是他知道了她的想法,以他一根筋的性格,铁定是要去救下那二人的。


    这话,她实在有些说不出口。


    慕岑山见她忘了眨眼,便知陷入了沉思。


    所以他没有打扰她。


    良溪思考完一切,感觉一股巨大的无助感如同厚厚的茧一样,将她包裹住。


    连喘息的片刻都没有。


    她眼中的光瞬间暗了下来。


    慕岑山见她的浓睫颤了颤,便知她已回过神来。


    可她依旧没说话,便忍不住问,“你想说什么?”


    良溪垂首,摇了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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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没什么。”


    也许……


    也许她可以自己去救。


    毕竟她可是引香人。


    想到此处,她不免心生欣喜,那逐渐黯淡的星子又重新缀入天幕中。


    他忽然开了口,打断了她的沉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她有些惊讶,“你知道?”


    郑重其事地点头,他勾起一丝笑,“你提到他们被打断了腿,所以你认为如果现在能够救下他们,便有了人证和口供,对吧?”


    “不是。”良溪拒绝地斩钉截铁,可又犹豫片刻后,“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良姑娘,你可知我从你的眼睛里看见了什么?”


    她下意识舔了舔唇,问,“什么。”


    他徐徐凑近,几乎要触碰到她的鼻尖,那柔柔的眸子盯得他心软软的。


    可他有点贪婪。


    “谎言。”


    她有些心虚,便想要试探着爬起来。


    他反应过来,忙去扶她。


    “难不成你还会读心术?”


    他将她扶起,面上浮起儒雅的笑,“良姑娘,你大可以将那枚珠子扔进烛火中,探知我心所想。”


    “我……”


    她本想转移话题,明显不太成功。


    不过,她已尝试过多次,之前在秋山谷是如此,今夜在此屋,亦是如此。


    屋外守着的人,因她的香,早已沉睡。


    而他在她面前,理应也是如此。


    可她的香,似乎对他不起作用。


    “如果你愿探知,便知道,你能想到的,我亦能想到。所以,你不愿说出口的话,是请求我去救他们,但你应当知晓,你不说,我也会去救他们。”


    她搭上他的肩,笃定道,“我愿与你同去。”


    “不行。”


    “有何不可?”


    她拧眉待他回答。


    她忽而上前一步,将他逼至后退,“方才你不是还大义凛然,合着只许你立功,不许我。”


    他负剑背过身去,傲气地说,“你没有武功,只会拖我的后腿。”


    “武功人人都习得,我这本领可不是人人都能学会的。”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皱了皱眉。


    良家庶女,杀人放火,可人人又传她,胆小懦弱。


    自相矛盾的话,究竟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她如果真的会这本领,又何须下毒放火来杀人。


    良溪顺手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别再权衡利弊了,耽误一刻,他们便多一份危险,赶快去救他们才是正事。”


    慕岑山顿时感觉脑瓜子嗡嗡的。


    “你……”


    他委屈地摸了摸脑袋,略尴尬地转身,便看见她正上手打开房门。


    他赶紧眼疾手快去阻止她,差点吼出来,“你疯啦!外面都是人。”


    她那成竹在胸的笑容,让他感觉,有点。


    带感!


    良溪双手朝上摊开,略微弯了弯身子,示意他看。


    只见她打开门,屋外的所站之人,皆已倒地。


    互相依偎着对方,睡得鼾声四伏,差点流哈喇子。


    慕岑山眼里溢满了崇拜之情,眼角弯弯的月牙难以自抑的欣喜。


    她觉得他好像一只小狗。


    一只对主人极度崇拜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