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忆往昔峥嵘岁月

作品:《重生魔道:怎么名场面都是跑路?

    此后的几个月里,陈长生偶尔会去学堂听听课,大多数时间都在屋子里闭关。


    舅父舅母一家被处决,舅父名下的资产在族中领导班子的商议下划分在了陈长生与陈长凝名下,这也算是族中长老们的一次公开站队。


    陈长生沾了姐姐的光,侥幸分到一家客栈,两栋门面,外加一栋宅子。


    宅子刚好可以用来居住,客栈与门面租出去也算是一笔收入,每个月大概能给陈长生带来1800块灵石的收益。


    外加水家赌坊每月800块灵石的利润分红,陈长生已经算得上是名副其实的富庶之人。


    只可惜随着修为的提升,伪灵根的劣势越来越显著。


    纵使陈长生经验过人刻苦修炼,久而久之也慢慢感到有心无力。


    甚至就连学堂里那些不学无术的混日子学员,他们凭借着真灵根的资质也逐渐后来居上,纷纷赶超陈长生。


    ......


    陈长生静坐屋内,他正在翻阅从陈问仙那里得来的《百虫图录》。


    就在此时,“铁刃蜈蚣卵”上竟忽地传来“咔咔嚓嚓”的声响。


    只见雪白的茧丝已被裂纹覆盖,就好似一颗打碎的白鸡蛋一样。


    裂纹越来越长越来越密,整个卵身也开始疯狂颤抖,就好似有什么东西想要破壳而出。


    陈长生见状不免会心一笑,他放下书本,本想帮助这小家伙出壳,但细想后还是作罢,毕竟若是连茧丝都挣不开,那陈长生还养它做什么?


    小家伙似是知道了陈长生的想法,挣脱枷锁的势头变得更猛了,它用头拼命撞击,用牙齿猛烈撕咬,一点点破除面前的阻碍。


    终于!


    在经历了十几分钟的鏖战后,一只中指长短的蜈蚣破茧而出。


    蜈蚣通体黢黑,只有头部带点红色斑点,虽是刚刚出生,便已然显露猛虫天性。


    它立起身子,虎视眈眈地盯着比自己高大百倍有余的陈长生,浑然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


    这也怨不得它,刻在骨子里的妖兽天性正是嗜血厮杀。


    这蜈蚣刚刚出生便是凝气一层修为,此后会随着年龄增长而不断变强,直至达到瓶颈。


    “果然是只铁刃蜈蚣。”


    陈长生对着桌案上张牙舞爪的小家伙点了点头,这蜈蚣他认识,虽然不算什么奇珍异兽,但在妖兽界也不是什么吊车尾的存在。


    此刻陈长生自己也境界低微,他自然不会去央求什么逆天灵宠。


    别说是没有了,就算是有也不是此刻的陈长生能够收服的。


    铁刃蜈蚣虽不是什么奇珍异兽,但若是喂养得当,日后遇到些机缘便可进化成铜刃、银刃、甚至是金刃蜈蚣。


    也算是未来可期。


    陈长生取出一枚富含灵力的灵果喂给铁刃蜈蚣,小家伙见状立马扭动身体扑到果子上吸食,坚硬的果皮丝毫不是蜈蚣利齿的对手,瞬间被撕成粉碎。


    小家伙将脑袋埋进果肉,咕咚咕咚地享受起果汁。


    短短片刻功夫,一枚圆润饱满的灵果便被吸成了果皮干尸,最关键的是这小家伙好像还没吃饱。


    陈长生无奈只能再度掏出一枚灵果。


    两枚灵果下肚,铁刃蜈蚣这才心满意足地打了个滚,随后开始倒打一耙。


    它身躯一震径直跃起,直勾勾朝着陈长生面门袭来,锋利的铁齿交错纵横,似是要把陈长生也当成果子一样吸食殆尽。


    陈长生冷哼一声,身躯岿然不动。


    他眸中红光一闪,一股凭空出现的威压便将飞至半空中的铁刃蜈蚣拍回桌案。


    铁刃蜈蚣正要反击,这威压的势能顿时暴涨数倍,硬生生将它死死压制,若非陈长生收力,这小家伙刚出生便要见阎王。


    妖兽毕竟是妖兽,刚出生时灵智低下,神识强横程度自然是远远不及修炼过《观龙经》的陈长生。


    因此陈长生仅凭神识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孵虫、喂虫、养虫、训虫、用虫,每一步都是至关重要,但要说最为重要的,莫过于让虫感到恐惧。


    俗话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棍棒底下出孝子,显然这只新孵化的铁刃蜈蚣没有遭受过毒打。


    它吃陈长生的、喝陈长生的,吃饱喝足后反而要掀陈长生的锅,那就只有挨打的份。


    当然了,体罚也要有个限制,毕竟人家还是新生儿,一不小心打死就不好了。


    恰好陈长生深谙此道。


    此后的几天里,铁刃蜈蚣体会到了虫生少有的折磨,要么是不给吃饭,要么是棍棒伺候,要么是上刀山下火海。


    该说不说,猛虫的血脉还是颇为强硬的,陈长生的手段放在一些人族修士身上只怕早就得逞,但偏偏面对一只小虫子耗费了一番心神。


    小家伙能耗,陈长生有的时间陪她。


    久而久之,铁刃蜈蚣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终于向主人陈长生服软。


    陈长生为它取名小黑。


    ......


    “长生,你在吗?”


    温馨的卧房里,阳光透过窗花映出栩栩如生的图案。


    一对少年少女正悠哉悠哉地静坐在这幅光影画卷之中。


    这二人自然便是陈长生和陈长凝。


    自从陈长凝成为五代族长的亲传弟子后,每日的各类修行任务硬生生压得她应接不暇。


    最近这几个月,陈长凝甚至没有去过学堂,倒不是说她也故意逃课,而是五代族长正尽心尽力地对陈长凝进行一对一指导。


    陈长凝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一次休假,这才赶紧跑到陈长生这里来看看弟弟。


    见陈长生无事,女孩这才心满意足地展眉而笑。


    “最近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吧?”


    陈长生摇了摇头,同样摆出一副微笑的表情回答道:


    “没事,阿姐不用担心,阿姐现在是大忙人了,应该多把心思用在修行上。”


    听到这里,陈长凝神情黯淡,她蹙着眉,轻抿朱唇,小心翼翼地拿出一瓶丹药。


    “长生,姐姐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告诉你,伪灵根不是你的错,希望长生不要因此自暴自弃妄自菲薄。族长教导我修行就是修一个‘争’字,与天地争,与万物争,姐姐希望长生不要因为伪灵根而放弃去争,姐姐会一直陪在长生身边的!”


    “对了,这丹药是族长给我的,好像叫淬灵丹,可以帮助修行者淬炼灵力,我天赋好用不上,所以就送给长生啦!”


    “还有,这是《天阳功》,比《青阳功》要厉害得多,我向族长打听过,族长说这功法你也能学,就是可能会有点艰难,但我相信长生一定可以的!”


    “还有还有,长生如果觉得灵石不够花,可以来找我要......”


    “......”


    陈长凝自顾自地说着,说到某些地方甚至隐隐带着哭腔,陈长生并不知道阿姐怎么了,只是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


    女孩讲起话来滔滔不绝,恨不得要将这些时日积攒的思念一股脑全部说出。


    当然了,这些话里真假参半,因为族长告诉她说:


    “你弟弟资质太差,此生能修至凝气巅峰便已是恩赐;但你不一样,你身负异灵根,未来说不定能超越一代族长,你们姐弟二人早晚是要天人两隔的,你懂吗徒儿?”


    五代族长并未说谎,绝世强者稀松平常的一次闭关,很有可能就是普通人波澜壮阔的一生。


    五代族长想让陈长凝斩断凡尘一心向道,但陈长凝又怎会心甘情愿呢?


    于是她噙着泪离开,径直来到陈长生屋外,擦干眼泪假借休假之名来看看弟弟。


    陈长生静坐一旁,听着耳畔源源不断的呢喃,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了。


    前世千湖山大战结束后,陈、水、赵三寨毁灭,遗留下来的也只是一些老弱病残。


    陈长生与陈长凝很是幸运,五代族长临死前为了保住陈家血脉,特地将姐弟俩调离前线,二人就这么侥幸地逃过一劫。


    后来姐弟俩因机缘巧合而拜入明光宗,却因资质的差异而逐渐渐行渐远......


    陈长生眸光闪动,他的眸子好似一方深潭,忽地激起阵阵涟漪。


    他看着阿姐,望着女孩俏脸上挂着的泪珠,前世的场景再度徐徐而现。


    ......


    那是一方钟灵峻秀、鸟语花香的世界,无数道流光在这片天空频频闪过,此处正是明光宗。


    在这流光之下的山峦一角,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正遭受着同门师兄弟的欺辱。


    这些人拳打脚踢毫不留情,挨打的青年虽与众人衣着相同,但境遇却是天壤之别。


    为首之人是个肥头大耳的男子,他袒胸露乳,恶狠狠地盯着倒地不起的青年。


    见青年再无招架之力,肥头男子轻蔑一笑,朝对方吐了口浓痰。


    “怎么不还手了?你不是挺能打吗?就凭你这个伪灵根的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要吃也是本大爷吃!是不是啊?”


    “是!哈哈哈哈!”


    众人纷纷附和,浮想联翩。


    他们口中的“天鹅”,乃是明光宗一位惊才绝艳的女修,她是朱雀峰首座的亲传弟子,名为陈长凝。


    正当众人哄笑之际,一道宛如雷霆般的银芒突然坠地,银光消散,缓步走出的乃是一位女子。


    她身形窈窕、青丝如柳、移步生莲,每一个动作都仿佛是春日里最清透的和风,这名女子正是令无数男修为之疯狂的陈长凝。


    陈长凝穿过人群径直来到那名倒地不起的青年身旁,当着众人的面,在他们滔天的震惊和嫉妒中扶起了那名青年,将他揽入怀中带走。


    而这名青年正是众人口中身负伪灵根的癞蛤蟆,他正是前世的陈长生。


    陈长生灵根资质差,在宗内不被重视,外加喜欢独来独往而被同门孤立欺辱。


    在那一天,陈长生意外听到几位同门聚在一起谈论淫邪之事,而众人口中意淫的女主角正是阿姐陈长凝,陈长生忍无可忍动手打了众人,奈何他势单力薄修为低微,最终败下阵来。


    若非最后陈长凝赶到,陈长生只怕是要身死当场。


    事后几名主犯皆被处死,从犯被废去灵根修为贬为凡人。


    陈长凝为了不让陈长生再被欺负,特地求情让朱雀峰收他做了记名弟子,虽然被分配到了火灶房当差,但好在日子还算不错。


    姐弟俩从小一起长大,拜入明光宗之前更是形影不离,此刻却因资质的云泥之别而渐行渐远。


    即便陈长凝有心关照却也无济于事。


    大道的洪流推着她一往直前,纵使她想回头看看也好似成了奢望。


    那时的陈长生对这个曾经笑意盈盈地喊着自己“弟弟”、如今却要高高仰望的女孩是何心情呢?


    他不知道。


    又或许是他不敢想。


    他的境界实在是太低了,低到他不敢拥有自信,低到连仰望这位亲人的能力都没有。他抬首望去,就好似一只蚂蚁仰起头颅眺望高山,任其如何努力都只能看到山脚,蚂蚁有什么胆量对高山谈论喜爱与否呢?


    寿数宛如一柄紧随其后的利剑紧紧抵着陈长生命门,他稍有懈怠就要迎接垂垂老矣的死亡,为此他不得不拼了命地向前跋涉。


    修行之人所求无外乎长生,数万年前的前辈是这样,数万年后的后生也会是这样。


    二人就这么在追寻长生的逆旅中渐行渐远了......


    ......


    陈长生回过神来,他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好似一只囚在笼中的困兽,此刻正拼了命地想要冲破胸膛。


    他望着身旁楚楚可怜的阿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轻轻探出手臂,举止轻柔地抱了一下对方,帮她理了理腰间的墨发。


    陈长生侥幸重生,他知道按照历史的发展,自己与阿姐大概率还是会渐行渐远,这就是他们的命。


    二人静静地坐在一起,肩靠着肩,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