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006 孤独

作品:《孤独月

    “我妈妈何珍年轻时,是专业马拉松运动员,被省队选拔参加过全国马拉松锦标赛。”


    提起母亲的职业经历时,何若镜总喜欢骄傲地带上母亲的全名。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崇拜她,所以十岁那年,嚷嚷着要参加马拉松比赛,就像她那样跑完全程。”


    “当时没有官方的儿童马拉松比赛,只有民间的非正式活动,我妈带我报了名,还每天陪我跑步备赛。”


    “但真正开始比赛时,我才知道,马拉松比赛的赛道那么长。那个儿童马拉松比赛其实只有三公里,但在当时的我看来,就是个天文数字。”


    “我刚跑完三分之一就泄气了,哭着和妈妈说我不行。”


    “当时已经退役的妈妈,就站在赛道旁,全程跟着我。她对我说,我可以的,坚持下去就一定可以,没什么事是做不到的。”


    “在妈妈的陪伴下,我最后跑完了那场马拉松。”


    那是何若镜跑过最短的马拉松,只有三公里。


    也是何若镜跑过最难的马拉松,她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成功。


    长大后的她发现,那种敢于挣脱一切束缚,敢于闯出自己的天地的信念,就是从那场儿童马拉松开始种下的。


    “是妈妈教会我坚持。”何若镜神色柔和下去,“也是妈妈教会我,我能做到任何事。”


    她有双和妈妈如出一辙的杏眼,含蓄柔美,但内在是坚韧的,所以眼睛格外有神。


    何若镜听妈妈说,早逝的姥姥也有一双这样的眼睛。


    姥姥是个军人,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


    和姥爷结婚后,姥姥生下何若镜的妈妈何珍与舅舅。


    在这个四口之家里,重男轻女思想同样很重的姥爷,从来都没把一碗水端平过,永远更宠爱舅舅。


    但姥姥坚持一视同仁,知道姥爷偏心,就给了何珍更多的爱。


    后来给两个孩子分拆迁款,姥姥也是跟姥爷吵了很多次,最后争取到均等一分为二,让还没成家的何珍很早就有了一份保障。


    姥姥因病去世时,还不到五十岁。


    何若镜因此从没见过姥姥,但却从妈妈口中,清楚地知道姥姥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也记得母女闲聊时,妈妈聊起姥爷对舅舅的偏心,表情有多委屈。


    这种委屈,好像能记一辈子。


    在重男轻女环境中长大的姥姥,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苦,所以加倍对女儿好,支持女儿的体育事业。


    到了妈妈何珍这辈,似乎不愿再重蹈覆辙。生下女儿何若镜后,没有听老家亲戚怂恿偷偷把女儿暂时送走避计划生育风头,再要个男孩,图所谓“儿女双全”,而是选择全力托举女儿何若镜。


    何若镜成为了家里的独生女,从小得到母亲和父亲毫无保留的全部的爱。


    何珍看着何若镜一点点长大,拿奖状,拿奖学金,二十七岁年纪轻轻博士毕业,进了清大,现在又成了副教授。


    何若镜走下的每一步,都让何珍无比欣慰。


    “我对马拉松没有像妈妈那么重的事业心,体育老师说我有点小天赋,大概是遗传,但我想,还是读书更重要,所以马拉松单纯成为了我学术之外的最大爱好。”何若镜道。


    “人生从来不是坦途。但每次坚持不下去时,我都会想起第一次跑马拉松时,妈妈对我说的话,然后就又能坚持下去了。”


    何若镜并未对秦泽提及那些几代人的家事,只讲了她与马拉松,还有妈妈。


    而秦泽似乎被她的故事触动,感慨良多,幽幽道:“何教授,你好幸福,有这么好的母亲,她那么爱你。”


    “世上很少有母亲不爱孩子吧?”何若镜随口道,“我们家这种家庭其实很常见。”


    “那可未必。”秦泽垂下眼眸,眸光渐渐暗下去,低语喃喃。


    何若镜并未听清,不由问起:“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神色微转,握着饮料的手紧了紧,努力让自己恢复方才的轻松神态,抬眸笑道,“谢谢你愿意告诉我你的马拉松故事,也谢谢你愿意让我送你回家。”


    何若镜一愣,这才意识到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凭借熟悉的路线记忆,一路走到教师公寓门口。


    一位何若镜熟识的同系男老师刚好走出,牵着条博美要去湖边遛弯。


    瞧见何若镜,男老师略停了停,寒暄几句,旁边的博美也热情地围住何若镜,撒泼要扑,偶尔扑歪到秦泽那侧。


    秦泽几乎就是在博美爪子沾到自己的那一刻,迅速避到何若镜身后。


    与同事寒暄完,何若镜才发现秦泽的异样,他脸色煞白,甚至在发抖。


    一米八几的男人,身上肌肉线条那么明显,竟然会被狗吓成这样。


    “秦泽,你怕狗?”她向他寻求确认。


    秦泽点头承认:“有一点。”


    恐怕不是“一点”,何若镜想。


    此刻,他整个人都还躲在自己身侧,目送博美远去后,才渐渐与她拉开过近的距离。


    “童年阴影,没办法。”狼狈之下,秦泽试图挽尊,“刚才没有心理准备,猛一看到,实在控制不了反应。”


    事实上,就算有心理准备,他也受不了陌生的狗往他身上扑。


    这些年他唯一接受的,是他亲哥和嫂子养的那条叫“云朵”的马尔济斯犬,而且很勉强,全靠一次次在哥嫂家的抬头不见低头见。


    “没事。”何若镜并不戳穿他佯装的镇定,而是转移话题,“时间不早了,你要不要吃个饭再走?”


    “好啊。”秦泽一愣,没想到几次被拒的请求,在这一刻被答允,心头蓦然一颤,“我们去哪里吃?”


    何若镜目光平静地扫向近处那栋建筑,略一颔首:“去教工食堂。”


    五分钟后,两人在教师公寓旁的食堂二楼坐下,何若镜刷了教工卡自助取餐,秦泽属于校外人员,微信扫码付了款。


    清大的食堂是数一数二的好,菜品多,价格便宜,何若镜没时间自己做饭,所以基本都是在食堂解决一日三餐。


    正值午餐时间。


    教工食堂虽然不像学生食堂那么拥挤,但人也不算少,邻桌坐满了人。


    何若镜就餐时安静又迅速,旁边的秦泽也就无从开口搭话,也老老实实迅速地吃完。


    下楼临分别时,何若镜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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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起他:“这块儿交通不好,今天开车过来听课是不是很麻烦?”


    “不麻烦,早上过来刚好错开高峰期。”秦泽干脆道,“以后也没有什么麻烦的机会了,我听课会很方便。”


    “什么意思?”


    何若镜一向聪慧,听出他话里有事,不觉疑惑。


    秦泽却微微勾唇,拖着慵懒的尾音,挑眉道:“秘密。”


    “不用卖关子。”何若镜压下眉梢,横他一眼,“我对你没什么可好奇的。”


    虽这样说,不多时,她却又注意到秦泽一直拿在手里的那瓶饮料还是满的。


    “好奇怪。”何若镜的目光落在他身前,悠悠道,“给你瓶水,你拿到现在,一口也没喝。”


    渴成那样,接了水却不喝,真是自找苦吃。


    “你不是对我不好奇吗?”秦泽噙着笑反问。


    见何若镜转身要走,他立马敛去笑意,低声回答:“是我想留久一点。”


    “水是有保质期的。”他解释道,“打开晚点,就能保存久点。”


    在他回答时,何若镜打量着他的神色。


    他确实没有撒谎,但何若镜却并不十分理解他的这种心理。


    随手递给他的一瓶饮料很珍贵吗?


    算是需要特意保存的东西吗?


    她想起孩童时期,自己有过将喜欢的零食放在最后吃的下意识。


    但物质条件优渥的成年人秦泽,本不该如此。


    刻意克制口渴的本能,更像是在以此延长心理愉悦感。他的过度珍视,像是把这瓶水赋予了太多的情感属性。


    何若镜能感受到,他对她的喜欢。


    但这种毫无保留的袒露,让她有种失序感。


    传闻中的花花公子,不该是这样青涩、莽撞,眼底藏着这样干净的慌张。


    困惑之下,这回轮到何若镜主动突破界限:“秦泽,冒昧问下,你谈过多少段恋爱?”


    “什么?”她的直率猝不及防,险些让他招架不住,秦泽下意识的回答完全没带情商,“等等,让我数一下。”


    “多到数不过来了?”何若镜皱起眉。


    “不是。”秦泽连忙解释,“上次分手都是五六年前的事了,我在往前回忆,需要一点时间。”


    何若镜没想到他的空窗期会那么长,一时愣住。


    而秦泽则是加速数完,诚恳回答:“九段。”


    说完后,他自己也觉得荒唐。面对心动的女孩,他竟然在谈前任这些雷区话题。


    然而何若镜并不认为这是雷区。


    她略思忖了下,接着又随口问:“九段之间重叠劈腿过?”


    “没有。”他答。


    “无缝衔接过?”她又问。


    秦泽眉心轻跳:“算有吧,分手后,很容易又遇到其他女生,合适就很快在一起。”


    “那分手原因呢?”何若镜语气放缓。


    秦泽思索一阵,有几分茫然:“其实一直不是很明白。”


    “不明白就把女孩甩了?”何若镜反问。


    “没有。”秦泽脸色闪过一丝尴尬,压低声道,“我的九段,其实都是女孩甩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