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春日宴

作品:《恶女生存守则

    四月末,连绵的细雨停歇,草长莺飞。


    京城西坊太春池倒映西山叠翠,波光潋滟,岸边柳叶飘摇。


    长公主的风舞小筑依山傍水,本是繁华帝京中难得的风雅宁静之处,今日这里却好不热闹。


    马车停稳,容歆按捺住跳下车辕的冲动,扶住车外白芷的手,缓步下了车。


    她一早便被众人从锦衾中唤起,二姐如月来到“翠微院”亲自为她梳妆。她昏昏然任人摆布,只在梳发时软语央求,要二姐姐像江州那般将余下青丝编作两束细辫,垂于胸前。


    如月看着镜中的容歆令满意极了。一袭淡绛红缕金软缎对襟襦裙,发间一支金累丝衔珠蝶簪,流光微动。


    虽然并不繁复,简简单单的装束,但衬得她肌骨莹润,难掩其明珠之质,依然光彩夺目,引人屏息不忍侧目。


    如月牵起容歆的手,柔声叮嘱:“稍后入了园子,我须和夫人们饮茶听曲,不能随你去姑娘们那边嬉戏。白芷跟着你,她是我身边最最机灵的,京中各家太太小姐,她都了解,你不用害怕。”


    “二姐姐,你放心。”容歆挽着如月臂弯,眉眼弯弯,“我可喜欢一个人待着看风景。等我寻个清静处,赏这湖光山色便好啦。”


    摇头道:“这怎么行,我先带你去见今日主事的徐姑娘。她祖父是工部尚书,当年与你父亲共事过。徐姑娘知书达理,蕙质兰心,想来你们是能玩到一块的。”


    “二姐姐,你可别拿我打趣了,我和知书达理可不沾边。”容歆吐了吐舌头,自己都不好意思地笑了,又追问:“所以徐姑娘祖父曾是父亲同僚?她祖父多大年纪,就有孙辈了?”


    如月点了点她的额:“他自然比二叔年长许多。我父亲如今也不过礼部左侍郎。我曾听父亲说过,二叔的才识、能力俱是万中无一,方能早早脱颖而出。可多少人蹉跎一生都籍籍无名。”


    容歆悄然轻抚腰间玉佩,心念微动。说道少年意气,那晚站在月色下送她玉佩的云指挥使,也不过双十年纪,年少风华。


    门前接引的安嬷嬷已含笑迎上,向如月行礼:“景夫人安好。”她目光转向容歆,难掩惊艳之色,“这位便是安阳乡君吧?百闻不如一见,果真是仙姿玉貌,清辉映人!”


    “有劳嬷嬷,”如月温言道,“烦请先引我们去见见徐姑娘。不知她在何处?”


    安嬷嬷会意:“小姐现下正在善仙楼,同其他几位小姐一起,婢子带您二位过去。”


    善仙楼内几个女孩子笑语嫣然。徐云初立于窗边,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仆役。她身形纤瘦,圆眸湛然,做起事来风风火火,虽只是吩咐手下人布置一次世家宴会,却生出运筹帷幄之感。


    娃娃脸的杨蒙,是光禄寺卿家的姑娘。她见徐云初忙前忙后,托腮笑道:“徐姐姐休息下吧,为了这次宴会,你都提前准备一个多月了。还托我向父亲讨了擅于宴会的精干人手,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徐云初双手合十,默默在心中拜了拜,“毕竟是我头回主事,总要求得尽善尽美才好。”见杨蒙仍嘻嘻笑着,她说道:“待轮到你主持宴会时便知道利害了。”


    一旁的越幼萱抢过话头,促狭道:“你们别说,杨六娘肯定巴不得赶紧到自己主持,到时候直接找杨大人钦点几个人来帮忙。我看啊,那小裴主簿就不错!”


    她忽地低下声,故作神秘:“你们知不知道小裴主簿裴元——”


    “越幼萱!你给我闭嘴!”杨蒙大喊,霎时涨红了脸。


    “杨六硬拉着我偷去瞧小裴大人,那可真真是芝兰玉树,朗朗如明月入怀呐!”


    “越幼萱!你,你气死我了!”


    旁边的女孩子们都笑了,连徐云初也忍俊不禁。女孩们叽喳打趣:


    “六娘,下回可要带上我们!”


    “小裴大人有多好看呀,是像云指挥使那般音容弘雅吗?”


    “指挥使的英俊风流是独一份的吧!小裴大人既然是六娘瞧上的,定然也不差!”


    “谁瞧上了!”杨蒙又羞又恼,眼看要追上越幼萱。


    越幼萱嬉笑闪避,不想撞上了人,双双跌坐于地。


    “哎哟我的小姐们,仔细着路!”安嬷嬷吓了一跳。


    越幼萱跌得不重,自行爬起,抬眸却见被自己撞到的少女虽然面生,但是见被自己撞到的另一个姑娘,虽然面生,但光润玉颜,眉目如画,一双秋水明眸流转间顾盼生辉,朝她笑了笑,容光之盛,令她一时怔忡。


    安嬷嬷忙扶起容歆,对徐云初道:“小姐,景夫人携安阳乡君特来拜会。”


    徐云初立时明了刚被越幼萱撞到的绝色少女便是安阳乡君,而越幼萱犹自愣神,显是被其容光所慑。


    旁边女孩们围了过来,都好奇地打量着容歆。


    杨蒙趁机揶揄:“越幼萱,见了多少翩翩郎君也不见你失魂落魄,今日怎的见了乡君连路都走不稳了?”


    越幼萱不甘示弱:“见了乡君,你不心折?”


    此时如月已与徐云初寒暄毕,徐云初笑着解围:“好了好了,你们再吵闹,莫让乡君笑话。” 转向容歆,语气温婉,“乡君勿怪,她们惯爱玩闹。”


    容歆这才得空开口:“我在家中行五,唤我五娘便好。一直叫我‘乡君’,听着都害怕,像喘不过气来了。”


    众人闻言皆笑,顿觉亲近。


    云初对着其他女孩们道:“我需在此盯着,一时走不开,你们带五娘去园子里逛逛,省得扰我清静。”


    “噢,徐姐姐嫌我们聒噪啦!走吧走吧,咱们自己玩去!”


    少女们拥着容歆嬉笑着出了善仙楼。


    她们在太春池赏过潋滟湖光,少女心性起,欲掬水嬉戏,被丫鬟们连声劝阻。又说转道去赏新绽的桃花,奈何


    风舞小筑虽以赏看山水的远眺台出名,但实际庭园极大,从小筑到桃花林,小姐们打打闹闹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待到桃园都已觉口干舌燥,赏花的心思都偃旗息鼓了,只盼着能去桃园亭中歇息片刻,得清茶解乏。


    一行人好不容易进了桃林,已经瞧见亭尖琉璃宝珠熠熠生辉,越幼萱高兴极了,又来了精神,刚张嘴想说话,亭内飘出的刻薄议论生生打断:


    “……景二,你嫂子还没回你家啊?”


    “我哥去接了,人家不回来,那能怎么办。难不成还求着人家回来啊?”


    只听一声嗤笑,“真的是背着你嫂子养了外室,还有了身子?那可不该求人回来?”


    “你不知道,景二的嫂子嫁来两年都没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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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道是不是容氏自己有问题。”


    “呵,这可不能瞎说,安阳乡君也姓容。”


    “那就是咯,容氏想陪自家妹妹,我们何必上赶着去接?”


    ……


    不用白芷提醒,容歆都听得明白,亭中那被唤作“景二”的,显然是二姐姐夫家小姑。亭内几人阴阳怪气,全都围绕着如月编排,明明是景家过错在先,脏水却往如月身上泼,甚至拉着暗讽整个容家。


    “五娘,”杨蒙轻轻扯了扯她衣袖,低声道:“这里脏了,我们换别处去喝茶吧。”


    越幼萱也挽了她的手臂,柳眉倒竖:“我回去就告诉爹爹,让他参景家一本!”


    容歆沉默片刻,对她们展颜一笑,杨蒙和越幼萱松了口气,正想着还好五娘没有被伤了心,却听见容歆开口:“我若没听见便罢了。可我听得清清楚楚,却要装没听见,我做不到。”


    她们瞪大了眼睛,见容歆抬脚朝亭中走去,甚至来不及阻拦,就听见容歆声音陡然拔高,清亮如珠玉落盘,“我在江州听说巷尾老妪会坐树下嚼舌根,却没有幸见识。如今到了京城却是大开眼界!真不愧是京城,无奇不有!”


    容歆走到亭子前,居高临下盯着亭内众人,气势灼灼逼人。


    这下不止杨蒙、越幼萱,亭子里五六个贵女合着旁边仆妇,拢共十多人,全都愣住了。


    京中世家贵女虽然各自有交好的圈子,不同圈子的贵女纵有龃龉,也讲究个面上光鲜,哪有当着众人面撕破脸皮的?


    亭中女孩们认出眼前光彩逼人的少女正是安阳乡君,背后闲话被正主听个满耳,又慑于她迫人的气势与容光,一时竟无人敢应声,反倒闹得自己面红耳赤,如坐针毡。


    半晌才有一个细若蚊蝇的声音冒出来:“……真是江州来的乡巴佬。”


    她们想扭头就走,可若这样走了好像心虚失仪,掉了身份,真是骑虎难下。


    亭中一个女孩眼珠一转,自己父亲官阶低微,想要努力挤进这个圈子,贵女不敢说的话,她倒是敢,“不知道乡君来了,有失远迎。乡君从江州刚来京城,想来山高水远,乡君又是自在惯了,恐怕还不知道京城的规矩。贵女雅集,讲究的是贞静娴雅,似这般高声喧哗……”她忽然故作懊恼,掩口惊呼:“呀,恕我失言了,楚国公伉俪早逝,才无人教导乡君闺仪,我真该死……”说罢假意垂首,好像有哀戚之色,眼底却闪过一丝得意。


    容歆皱眉,她实在没想到能遇到这样矫揉造作之人。


    杨蒙等人怒极,正欲出言呵斥。但是容歆却已大步向前,扬手便是“啪”、“啪”两声。


    万籁俱寂,所有人都呆住了,连风声都似凝滞。被打的女孩捂着脸颊,呆若木鸡,难以置信地瞪着容歆。


    “想骂我‘有人生无人养’大可直说。但我告诉你,为什么我父母早逝没法看我长大,是因为他们戍守安西府,为国而死。陛下追封我父亲国公,我受敕乡君,别想着借我侮辱我父母!”


    那女孩终于回神,尖声哭叫起来,指着容歆:“你!你竟敢打我?!”


    容歆冷冷地睨视她,毫无惧色,“不服?不妨还手试试。”


    “口出恶言,诽谤忠烈之后,自取其辱!”


    亭外又传来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