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作品:《她自乘风去》 一路上,众人都十分提防,生怕周围又出现什么蒙着脸的贼人。
马车里,程彦之正在给崔郎君的伤口上药,“崔郎君”靠在马车壁上,闭着眼睛,气息十分微弱,显然是失血过多的模样。
程彦之下手不禁轻了些,先前他以为,这崔十一郎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谁知道,这人竟还如此有血性,敢徒手去抓贼人的剑。
他心中开始对崔十一郎改观。
就是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不是打着祸害他家将军的心思来的?
程彦之下手又重了些。
“崔十一郎”半抬眸看着程彦之,这人怎么下手忽轻忽重的?他闭上眼睛,寄人篱下,只能忍耐些了。
程彦之包扎完,便松开了手,他看着任凭他如何动作都不吭一声的崔十一郎,心中由衷地佩服起他来。
程彦之咳了两声,“那个,我帮你包扎好了。”
李承宁睁开困乏的双眼,“多谢,彦之兄。”
程彦之有些惊讶,“你怎知我叫彦之?”
李承宁闭着眼睛,“杨娘子方才这么唤你。”
程彦之复又抱着臂,“你叫崔玉?”他这几天从杨伯那里听来的。
李承宁头靠在马车壁上,几不可闻地发出一声“嗯”。
程彦之摸着下巴道,“那我以后便叫你崔兄。”
李承宁睁开眼睛,他这下是真的惊讶了,两个多时辰前,这程郎君还对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现下怎么突然与他称兄道弟起来?
他露出一抹笑,回礼道:“程兄。”
程彦之看着他的笑,突然贼兮兮地靠近他,“崔兄,你老实说,你接近杨将军,是不是别有目的。”
李承宁的眼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一脸平静地道:“我不懂程兄在说什么。”
程彦之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他,挤眉弄眼道:“别装了,我都看出来了。”
李承宁气息微顿,“程兄看出了什么?某一介商人,身无长处,程兄若有见教,也好叫崔某知晓。”
程彦之看着突然文邹邹起来的崔郎君,一脸不耐道:“诶,打住打住,我最厌烦你们这些人天天把某挂在嘴边上,欺负我大老粗不懂文是不是?”
李承宁没有反驳,他实在是没有力气说多余的废话。
程彦之看着他闭嘴不言的样子,心中觉得有些无趣,“你说你们这些大家族出身的,一个个好似木头人一般,真真无趣极了,杨将军根本看不上你们这样的。”
李承宁目光转向他,“程兄何出此言?”
程彦之不知道从哪里又掏摸出根草来,咬在嘴里,“你蓄意接近杨将军,不就是为了讨她欢心?若是将军看上了你,以后你们崔家的生意,在这凉州城内,不敢说第一,那也是第二。”
李承宁闻言,松了口气,原来程郎君只是疑心他要利用杨娘子做生意,并未疑心他的身份,他淡淡道:“杨娘子于我有救命之恩,刚才情势紧急,我只是为报娘子恩情,并无其他非分之想。”
程彦之看他说得光风霁月的样子,撇撇嘴,“你小子,说话不实诚。”
李承宁轻叹口气,“若是杨娘子肯照拂崔家的生意,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程彦之从鼻孔里哼出一口气,“我就说你小子别有目的,这下终于肯认了。”
李承宁不再言语,程郎君误会他想要利用杨家做崔家在凉州的庇护伞,正好方便他日后行事。
马车外面,云舒有些好奇地问杨云卿,“阿姊,那崔郎君为何救你?”他回忆起方才那一幕,那柄剑,险些把崔郎君的肩膀扎穿,太吓人了。
杨云卿没有说话,她也不清楚那人为何要这么做。虽然她曾救了他,可也只是替他医治,并未替他挡剑。
知意在一旁说道:“娘子,也许,这崔郎君是为了报您前几日的救治之恩,才会舍身挡剑。”
剑心却道:“将军,也许这崔郎君,是想要利用此事,对您挟恩图报。”
杨云卿看着前方不远的马车,说道:“还有另一种可能。”
三个人的目光都放到她身上,云舒睁着大眼睛,“什么可能?”
杨云卿不疾不徐道:“也许,他认识那行凶之人,知道那贼人不会下死手。”
周围的几个人都沉默了。
云舒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家阿姊,觉得他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许多。多疑这一项,是他目前学不来的。
剩下的路程,几人一路无言,就这样到了杨宅门口。
杨云卿先下了马,就看到程彦之也跳下马车,随后探身进马车车厢,把脸上几无血色的崔玉扶了下来。
崔玉倚在程彦之身上,似乎有些站立不稳,他的眼睛半闭着,发白的手指无力地攥着程郎君的衣袖。
知意与云舒见状,齐齐转头看云卿,两双眼睛里都透露着:崔郎君看上去命不久矣的样子,会有人为了做戏把命搭进去吗?
杨云卿别开脸,她此刻也觉得自己是有些多心了。
杨伯守在大门口,本意是想等娘子和三郎归来,却看见身上是血的崔郎君,他被骇了一跳,抬头看见娘子在不远处,他连忙走了过来,“娘子,崔郎君他……”
杨云卿说道:“他受了剑伤,杨伯,派人把刘大夫请来。”
杨伯忙不迭地遣人去请大夫去了,又让其中一个年轻力壮的杂役一块把崔郎君扶进了前院。
一切安排好之后,杨伯看着在马厩旁喂马的云卿,问道:“娘子,今日这事……”
云舒看着他阿姊的脸色,说道:“杨伯,我们回来的时候,不小心遇到了歹人,崔郎君替阿姊挡了一剑。”
杨伯大惊失色,“那歹人可是冲着娘子与三郎来的?”他把云舒拉过来,上上下下地翻看一遍,确认没有受伤,又看向云卿,“娘子可有受伤?”
杨云卿摇摇头,“杨伯放心,我们都没有被伤到。”
杨伯一脸忧愁,“家主若是知道娘子与三郎遇刺,定会震怒。”
杨云卿又拿了一把干草喂给踏雪,“那贼人,不是冲着我们来的。是冲着崔郎君去的。”
云舒回忆着刚才的情形,“的确如此。”
杨伯松了口气,“那就好。”
杨云卿从一旁拿起刷子,开始给踏雪刷毛,“杨伯,别把这事告诉父亲,免得他忧心。”
杨伯点点头,“我晓得了。”
杨云卿看着杨伯,杨伯今日定是被吓到了,他往日里,恪守尊卑,只会称“老奴”,今日情急,连“我”都脱口而出了。
她笑着点点头,杨伯心底里是把她与三郎当小辈看的。
杨伯风风火火转身走了,说是去看看厨娘今日做什么菜,今日厨娘颇有微词,嫌家里人太多,做太多饭做不过来,想再找一个切菜看火的给她打下手。
秦嬷嬷在厨房里正帮忙,扭头一看是老杨过来了。
杨伯踏进厨房,看着挽起袖子烧火切菜的秦嬷嬷,“秦娘,你怎么在这忙活?不是说好,今日要再添个小丫头过来做帮手吗?”
秦嬷嬷蹲着身,把柴火棍往灶膛里面塞了塞,又站起身,在面板上继续扯面,“老杨,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家里哪来那么多银子?”
老杨被顶了一句,也不生气,他笑眯眯地袖着手站在一旁,秦嬷嬷的脾气,一向爽利,就是说话直了点。
杨伯笑呵呵道:“家里你管账,你自然比我清楚,可是家里缺人手,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秦嬷嬷叹口气,厨房原是有个小丫头做帮手,可是前些日子被拨给前院去照顾崔郎君了。
本来这些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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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娘子与三郎都去了军营,一日三餐不在家中,厨娘只需做宅中下人们的饭食,无需多上心就能行。
可今日旬休,娘子与三郎回来,厨娘一个人便有些忙不过来了。
秦嬷嬷把手中扯好的面下锅,又揪下一团面继续扯成长条状,“就先这么着吧,厨房里若是忙,我就在这里先支应着。”
正在往炉子里贴胡饼的厨娘看了眼秦嬷嬷,笑道:“有秦娘在这里,我心就能放进肚子里。”
秦嬷嬷瞥了眼厨娘,她跟杜娘子关系熟络,俩人平日里常凑在一处说说话,倒也解闷,她转移话题,“老杨,娘子和三郎回来了吗?”
杨伯袖着手,“回来了,你……”
秦娘道:“你去跟娘子说,饭食一会儿就好。”
杨伯点点头,“哎。”
等杨伯走了,秦嬷嬷在心里算着账,家里统共就两个杂役,既要洒扫庭院又要喂马,六儿年纪小,只能做套车、跑腿传话的活儿。
门房是杨伯的大郎君在值守,剩下的也就是厨娘杜娘子和小丫鬟喜儿,还有两个临时的粗使娘子。
杨家给发放的例银高,每人五百文,其他人家每月只给发三四百文的例银,秦嬷嬷想,若是降了例银,便能多请几个人来家里做活儿。
不过,家主与娘子定是不肯的,她叹了口气,打算一会儿去请示娘子。
杨云卿吃过了晚饭,就见到秦嬷嬷来了。
她指着桌子上的梅花酥,道:“嬷嬷,快坐,你来的正好,这是今日买来的梅花酥,你快尝尝。”
秦嬷嬷是杨云卿母亲王夫人的陪房,自小看着云卿长大的,云卿在她面前,难免多了几分娇憨的女儿情态。
秦嬷嬷上前去,“我的娘子,老奴都好几十岁的人了,吃了点心牙痛。”
杨云卿关切道:“可是痛得厉害?那就要请陈大夫来看看。”
秦嬷嬷摆摆手,“不了,平时不痛,吃甜食的时候才痛。”
杨云卿点点头,“那就好。”她亲自给秦嬷嬷倒了盏茶水,推了过去,“嬷嬷,喝盏茶。”她想,秦嬷嬷最近大概又忘了饭后漱口这回事。
秦嬷嬷抬起身接过那盏茶,又坐回到凳子上,“娘子,老奴今日来是有别的事情,想请示娘子。”
杨云卿捏了块梅花酥咬了一口,咽了下去,才道:“什么事?”
秦嬷嬷把家里的人数和例银一一道来,才道:“如果再添一个人,那家里的银钱,就捉襟见肘了。”
杨云卿又咬了一口梅花花瓣咽下去,“原来是这事,嬷嬷不必忧心,等崔郎君走了,家中的人手就够用了。”
秦嬷嬷问道:“那这段时间……”她本来想问崔郎君何时走,又觉得不妥当。
杨云卿把剩下的一口梅花酥吃完,指尖和唇边全是细碎的糕饼屑,“这段时日我先用我的例银请一个小丫鬟回来,专职照顾崔郎君,你让喜儿继续回厨房帮忙。”
秦嬷嬷道:“如此甚好,杜娘子把老奴的耳朵都磨出茧子来了。”
知意把一方干净的帕子递给云卿,杨云卿接过帕子,擦了擦唇边的点心碎屑,又拿了一块梅花酥继续吃起来。
送走了秦嬷嬷,知意坐在凳子上,叹道:“这下可好,那个崔郎君,还不知要在家里住多少时日,娘子的银钱本就不多,还要为他专门请个小丫鬟来照顾。”
杨云卿低头看着一本记载西域风情的册子,头也不抬地道:“他因为我受了伤,此时把人赶走,不太好。再过些时日,他自己就走了。”
知意伸手拿了块梅花酥,忿忿地吃着,她怎么觉得,那崔郎君像是想要赖在这里不走的样子呢?
戌时末,杨宅前院东厢房的客房,一道影子灵巧地翻了进去。
李承宁看着眼前的苍岚,问道:“青玄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