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只要你想，我们便不会告诉他这件事。”萧知砚想也不想便点头答应了下来，语气笃定，却暗戳戳在心里补充道：“你哥他自己猜出来的话，可就怪不得萧某了。”


    苏衿宁瞥了他一眼，一看便能猜到这家伙又憋着什么孬主意没吭声呢。她也不戳破，只静静站在萧知砚身边，陪着他，笑着，好似从不曾看透过这人一般。


    两个人如出一辙，肚子里都憋着坏水，谁都没好到什么地方去。


    萧知砚率先叹了口气，“柯松，讲讲吧，你是怎么发现你……阿爹他没了的。”


    “抱歉抱歉，”苏衿宁一把捂着萧知砚的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他这人性子直，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是想问问你跟张贤有关的事，要是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不要紧的。”


    “夫人说笑了，不过是些旧事罢了，有什么不能说的。”柯松垂首，愣愣盯着看了许久，才扯出一抹苦笑，摇摇头，将那些他本以为再也不会对人提起的事情诉诸于口。


    约莫是在柯志事情败露之后，柯松便被李峰给抓了去，说是要让他们柯家的小儿子赎罪。


    柯老汉自然是不肯的，但现在这世道，寻常人家哪里是李峰这种官家人的对手，更何况那家伙身后可就跟着随行的侍卫，大有他不服气便直接动**人的意思。


    “李峰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松小子吧……”柯老汉跪在地上，头破血流的样子刺痛了柯松，分明他平日里最烦的便是阿爹这副低人一等的模样了。


    可亲眼看着阿爹为了自己低声下气求李峰的时候，柯松却脑子一热，挡在柯老汉身前，“我跟你走，不准对我阿爹动手。”


    小孩子的话能有多重分量，李峰自然是没当回事的，他朝身后人使了个眼色，柯松便被带走了，柯老汉，李峰当然也没放过。


    柯松哭喊着，挣扎着，一路拳打脚踢，到了李家，早就没了力气。


    萧知砚看着柯松略显瘦弱的身子，这个年纪的小孩，确实不可能会是李峰这家伙的对手，只是他竟然还有胆子反抗李峰，这倒是萧知砚没想到的。


    “看不出来，你胆子还挺大的，李峰当时可还是县令呢，这你都敢动手？不怕日后遭报复？”萧知砚随口问道，直到身旁的苏衿宁轻轻拽了下自己衣袖，他这才想起来，李峰已经没有机会报复了，他永远都不可能再对容城的百姓动手了。


    “不怕啊，”柯松笑得没心没肺，身上却藏着一股狠劲，“反正李峰他都**，且不说是**的，左右人都已经没了，我也能昧着良心说一句给阿爹报仇了。”


    不知是不是接连几日都讨不到好，营养跟不上的缘故，苏衿宁越看越觉得这小孩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比起来，瘦了不少，总叫人觉得风一吹，就能把他给吹跑了。


    “既然你都愿意把这些都告诉我们，又为什么不愿意跟柯志说？”萧知砚又问道，他不过随口一问罢了，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但柯松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狗，猛地缩成了一团，警惕的看着他。


    “大人你可答应过我的，不会告诉哥哥，你答应过的。”柯松连连摇头，心思却早就飘回了屋里，在床上那人身旁，“哥哥都受伤了，还是莫要让他知道这些比较好的吧？他已经吃了很多苦头了……”


    “还是个懂得心疼哥哥的？”萧知砚觉得好笑，点点头，“行，说了不会告诉柯志的，你就放心好了。”


    “那你跟着李峰回去之后，都做了什么？张贤他有对你们做什么吗？”苏衿宁蹙眉，戳了萧知砚一下，让他认真点，别老是打岔。


    莫名叫苏衿宁瞪了一眼的萧知砚觉得委屈，他分明只是看这小家伙太过紧张，想让柯松放松一下而已，怎么这也是他的错了。


    对此，她并不做评价，只静静盯着萧知砚看，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你要问什么赶紧问，真以为自己还有很多时间能浪费吗？


    萧知砚讪讪笑着，挠挠头，思索片刻才开口问道，“你知道张贤跟李峰大概是怎么认识的吗？什么时候认识的？只要是跟他们两个有关的消息，都可以跟我们讲讲的，不必害怕，现在张贤也不在容城，就算他真的藏身在这里，你跟柯志只要待在逸王府就是安全的。”


    苏衿宁蹲下身，直视着柯松，朝他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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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抚似的说道，“再说了，萧大人可是准备明日便动身前去把李峰的残党尽数抓回来的，张贤自然也逃不了。你们兄弟俩就安心在逸王府住下去，等到伤好了再做打算也不迟。”


    “真、真的吗？”柯松脸上的表情难得有一丝松动，似乎还在犹豫，直到苏衿宁坚定地握住了他的手，重重点头，告诉他这一切当然都是真的，是逸王殿下为了弥补朝廷过错的决定，柯松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逸王什么时候这么说了？”萧知砚蹙眉看了过去，对上苏衿宁的眼神，他立刻就明白了，这纯纯是苏衿宁胡说的，目的便是让柯松能安心。


    “你还真是……为了抓住张贤煞费苦心啊。”萧知砚面色难看，虽说他自己也没少在外面乱以李华皓的名义许下承诺，可这种事……罢了，就算是李华皓真的追究起来，他也有的是办法帮苏衿宁圆回来，索性就由着他家姑娘的意思来好了。


    “怎么，你有意见？”苏衿宁单手叉腰，满脸不服气，她倒不是对萧知砚质疑自己一事有什么不满，只是看着柯松现在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看到了最初刚跟着徐元基时，不知所措的萧知砚。


    对上她的目光，萧知砚愣了片刻，无奈笑笑，“姑娘啊，你这又是想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莫要瞧见了无家可归的可怜孩子就往萧某身上想好吗？萧某其实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惨。”


    萧知砚无奈扶额，跟苏衿宁一起待的时间长了，只需要一个对视，他便能猜出这姑娘心里又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尤其是她像现在这样满眼慈爱的看着自己的时候，总让他觉得很是诡异。


    “这都被你猜到了啊……”苏衿宁挠挠头，朝萧知砚吐了吐舌头，“可是，你也没说不准啊，这可怪不得我。”


    柯松看着面前毫无顾忌打闹的两人，心中竟生出了一丝艳羡，当初他小时候也能像这样跟柯志打打闹闹，柯老汉也不会说些什么，要不是因为李峰，他们本可以安稳度过余生才是……


    他垂眸盯着脚下，心里莫名觉得李峰还是死的太轻松了些，就这样轻松的**，怎么对得起他阿爹，怎么对得起他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