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大人您说的对，”吴岩金连声附和，“我看这萧行简就是仗着自己救了醇王一命，得了偏宠，分不清大小王了。”


    “姑娘，他们说的……”绿翘仰着脑袋，眨巴着眼睛看苏衿宁。


    “难怪今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是魏冲啊。”她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先等他们走了再说，我们先到李大爷家里看看。”


    她眉头紧皱，难怪自己今天在屋里也就躺了没多久，太阳穴便隐隐作痛。


    “可是，要是他们突然返回去了，我们俩岂不是就被抓了个现行？”


    绿翘死死捂着嘴，说话都压低了声音，若不是苏衿宁离得近，只怕是一个字都别想听清。


    “嘘——”


    手指抵在嘴边，绿翘垂眸看了一眼，立刻噤了声，连忙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苏衿宁带着她在草丛里猫着，直到魏冲和吴岩金都走远了，这才狗狗祟祟的出来。


    她左顾右盼，生怕遭了魏冲埋伏。


    “姑娘，我们现在还要去你说的那个地方吗？”绿翘依旧刻意压着声音，紧紧跟在苏衿宁身边，寸步不离。


    “当然去了，”苏衿宁确定这里除了自己跟绿翘再无他人，这才松了口气，“走吧。”


    刚走出没几步，她顿在原地，仔细闻着什么东西，微微摇头，“不对……”


    “姑娘？怎么了？”跟她比起来，绿翘鲜少直接接触这些，对空气中的血腥味也没苏衿宁那么敏感。


    “有血腥味……”她缓缓开口，眼神中闪过一抹惊慌，“李老汉怕不是已经遭了魏冲毒手。”


    绿翘无力地伸手，想搭上苏衿宁的肩，像先前一样告诉她没关系，说不定还有转机，但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血腥味让她胃里一阵翻山倒海。


    她眉头紧皱，却还是强撑着直起身子，“姑娘莫慌，我们先去看看再下结论也不迟。”


    苏衿宁点点头，事到如今，她什么也做不了。


    魏冲应该是今早得了消息，恰逢萧行简要陪自己等着吴岩金道歉，只怕他在此之前便知道了李老汉的事，这才会刚好让她跟绿翘撞上两人回京。


    她一路搀扶着绿翘，两人跌跌撞撞，也顾不上害怕了，全身心放在了怎么强忍住越发浓烈的血腥味不吐出来上。


    越靠近李老汉的家，血腥味越浓，绿翘的脸色也越发难看。


    “还能撑住吗？”话刚一问出口，苏衿宁恍惚间有种自己在荒郊野岭捡了个身受重伤的武林高手的错觉，她苦笑着摇头，看向绿翘的目光多了一丝担忧。


    “嗯，没问题，我们走吧，”绿翘扬起有些惨白的脸，扯出一抹笑，很牵强，一点都没能安慰道苏衿宁，“总不能丢下你，叫姑娘一个人面对这些啊。”


    等她们到了李老汉家中，地上血迹已经快要干涸。绿翘眉头紧锁，眼睛紧盯着从屋里流出来的血，似乎是在思索该从哪里落脚。


    反倒是苏衿宁，想也不想提起裙摆便直接推开院门，看到院子里惨状时不由低声惊呼。


    “姑娘，里面还……”绿翘紧随其后，看见汇聚成一滩的血猛地咳嗽起来，忍不住干呕。


    她第一次无比庆幸自己在出门前阻止了柳氏让自己带上些糕点的举动。


    院子里没有人在，阳光洒落，却让她生出一阵恶寒。苏衿宁不由摩挲着胳膊，无端觉得才来过没多久的小院让人胆战心惊，生怕身后突然窜出来个什么东西，把自己压倒在血泊中。


    半凝固的血泊一片阴暗，看得绿翘生理不适，只一眼便慌忙别开头，只剩下苏衿宁皱着眉推开屋门。


    屋子正中央，李老汉直挺挺躺在地上，衣服被血染红，她这才注意到，和上次来比起来，整个宅子都静了许多。


    “走，我们到这周围看看。”苏衿宁扶着绿翘，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这种感觉直到她带着绿翘站在了李老汉邻居门前才被证实。


    苏衿宁试探着敲了门，却没有人应声。


    “姑娘，应许是不在家呢……”绿翘声音颤抖，紧紧撰着苏衿宁衣角不肯撒手。


    她轻轻拍了下绿翘手背，柔声安抚道，“没事的，别怕，魏冲再怎么狡猾也不可能料到我们现在会来这里。”


    顿了顿，她又道，“兴许这里面有人，只是睡着了呢……”


    苏衿宁越说越没底气，一旁的绿翘腿软的走不了路，整个人的重量有大半都压在她身上。


    “姑娘，我瞧着这魏冲一时半会也没时间来这里处理尸体，更何况这地方平时也不会有人来，不如我们先回去，等萧大人回来再……”绿翘欲言又止，一方面她心里清楚，萧行简闲下来也就意味着魏冲多半也不必继续在锦衣卫大营待着了。


    而另一方面便是保不准魏冲会不会临时给他们安排其他差事，重新派人处理，他都爬上总指挥使的位置了，怎么可能不知道清理现场有多重要。


    看绿翘实在不能继续同她一起，她叹了口气，终于退了一步，答应先回小院里，等萧行简回来再到这处宅子一探究竟。


    “那好，我们先回去，不过我看你今天算是不能再到城西去了，若是铺子不开张，只怕会让人怀疑，你自己留在家里好好歇着，我自己到城西去。”她连连叹气，谁能想到吴岩金这人如此狡诈，刚被萧行简坑了一大笔钱财就要拿李老汉和附近的人泄愤。


    还是借魏冲的名头来，只怕查起来他们也会随便给人安个莫须有的罪名糊弄过去。


    苏衿宁一脸无奈，在城西面对蜂拥而至的客人也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不多时京中便有谣言传出，说是锦衣卫的萧大人跟苏姑娘闹了矛盾。


    刚处理完公务的萧行简走在街上，听到总有人在悄声猜测自己跟苏衿宁之间发生了什么，更有胆大的频频往他这里看，惹得萧行简恨不能立刻回去问问是谁传出来的。


    可当他顶着众人好奇的目光回到院子里，却发现苏衿宁独自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