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一旁的赵将军眼底也皆是惊诧。


    帐内一片死寂，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谢凭舟死死盯着那张本以为此生再难相见的脸庞，震惊过后，是狂喜与后怕交织的复杂情绪。


    他声音微哑，“父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公谢凛目光扫过帐内，看到儿子安然，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欣慰。


    他抬手示意，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舟儿，先屏退左右，为父有极其重要之事要与你单独说。”


    谢凭舟立刻反应过来，对凌风凌影道，“你们先出去，守住帐外，任何人不得靠近。”


    赵将军见状，也按捺下所有情绪，敏锐地出了营帐。


    凌风凌影领命，无声退了出去。


    帐内只剩下谢凭舟，姜宁和谢凛三人。


    姜宁也打算要走，却被谢凭舟一把拉住了胳膊。


    谢凭舟对着谢凛出声道，“父亲，这位是您的儿媳姜宁。若非她多次相助，儿子恐怕……她不是外人，任何事情，都可与她直言。”


    谢凛闻言，仔细打量了姜宁一番。见她虽作男兵打扮，面容染尘，但眼神清亮坦荡，面对自己这位突然出现的公公，虽有惊讶却无慌乱。


    他不由得微微颔首，眼中露出欣慰之色，“好。舟儿，你长大了，也变了。”


    他这话意味深长，既指他成家，更指他学会了信任与依靠。


    姜宁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儿媳姜宁，见过公公。”


    “不必多礼，坐吧。”谢凛示意了一下，自己则走到主位坐下，神色再次变得严肃。


    他看向谢凭舟，沉声道，“为父此番坠崖，确是九死一生。幸得崖下树枝缓冲，又跌入深潭，才捡回一条命。但这也让为父因祸得福，想通了许多关节，并趁此失踪之机，暗中查探了一些尘封旧事。”


    他深吸一口气，“舟儿，为父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即便你祖父当年曾得先帝属意，有争储之嫌，但时过境迁，我**公府多年来谨小慎微，忠心戍边，为何陛下仍要如此步步紧逼，甚至不惜勾结外敌，定要置我谢氏满门于死地？”


    谢凭舟和姜宁都屏息听着。


    谢凭舟只道，“儿子一直以为，只怕当今圣上害怕国公府手握兵权，觊觎皇位才出此下策。”


    谢凛却只是冷笑了一声，“为父查到了一些关于当年皇位传承的绝密。事实上，太祖皇帝晚年，属意的继承人并非后来的先帝，而是你的祖父睿亲王。”


    “什么？”谢凭舟蹙眉，姜宁也震惊地捂住了嘴。


    “根据为父查到的证据和一位濒死老宦的遗言。”谢凛眼中闪烁着光芒，“太祖皇帝临终前，曾秘密召见几位重臣，意欲传位于睿亲王，甚至留下了传位诏书。但后来不知为何，皇宫一夜之间**，最终登基的却是当时还是皇子的先帝。而你的祖父睿亲王，则很快被寻了由头，远离权力中心，郁郁而终。”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无比沉重，“更有甚者，太祖皇帝或许早已料到先帝一系会不甘心，甚至留下了另一道密旨，言明若后世发现皇位得来不正，天下共讨之。这才是当今陛下如此忌惮我**公府，必欲除之而后快的根本原因。因为我们谢氏这一脉，才是真正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我们存在本身，就是对他皇位最大的威胁。”


    帐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这个真相太过骇人听闻，颠覆了他们对皇室的所有认知。


    良久，谢凭舟缓缓抬起头，面具下的目光冰冷如铁，之前所有的隐忍，伪装和痛苦，在这一刻化为了决绝的杀意，“既然如此，父亲，我们还有什么可犹豫的？他既不仁，休怪我不义。这皇位，他们坐得，我们为何坐不得？倒不如反了，遂了他们的意，夺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位置。”


    姜宁心中剧震，但很快冷静下来。


    她看向谢凭舟，语气沉稳地分析道，“世子所言虽是不错，但此事关乎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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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需从长计议。京中家眷众多，母亲和嫂嫂她们皆在皇帝眼皮底下，若我们贸然起事，只怕她们立刻会成为人质，性命堪忧，此为其一。其二，即便公公所言是真，但太祖皇帝的传位诏书或密旨如今何在？空口无凭，如何让天下人信服？只怕会被反诬为乱臣贼子。”


    谢凭舟看向姜宁，目光复杂，“宁儿，你……不害怕吗？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姜宁迎上他的目光，毫无畏惧，反而微微一笑，“自从嫁给你，我所经历的哪一桩不是九死一生？皇帝步步紧逼，非要置我们于死地，难道我们就只能引颈就戮吗？既然无路可退，反了又如何？我只是觉得，需谋定而后动。”


    谢凛赞赏地看了姜宁一眼，开口道，“宁儿思虑周全，所言极是。家眷和诏书，确实是两大关键。”


    他话锋一转，“不过，关于诏书……为父想起一事。你祖父睿亲王临终前，曾秘密交给我一样东西，说将其藏于国公府地下密室之中，非到万不得已，家族存亡之际，绝不可开启。如今想来，那里面所藏之物，极有可能就是……太祖皇帝的传位诏书。”


    三人压低声音，迅速商议。


    谢凛则秘密联络军中心腹旧部，稳住军队，暗中筹备只等时机。


    而京城那边，孙公公此人绝不能留在此处坏事。


    计划已定，谢凭舟与姜宁便开始精心布置，务必要让孙公公体面而又无法拒绝地离开朔州军营。


    谢凭舟授意陈镇，赵老将军等心腹，暗中在军中散布一些真假参半的流言。


    不过两三日功夫，军营各处角落，饭堂、校场、甚至茅厕附近，开始流传起一些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之前刘将军那边的一个亲兵喝醉了透露，孙公公可是他们那儿的常客，每次去都带着沉甸甸的箱子走……”


    “可不是？我还听说，上次那批本该换装的冬衣，质量差得要命，就是钱将军经的手，但批条好像有宫里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