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销社！那可是青林镇商业流通的核心！是金字招牌！能进供销社的东西，那就是被官方认可的“好货”！意味着源源不断的客流量和稳定的销路！这不仅仅是卖出几罐酱菜的问题，这是南山酱菜真正走向市场的通行证！是活下来的最大保障！


    刘二壮激动得浑身发抖，猛地抓住陈思港的胳膊：“思港哥！真的？真的是供销社？何永寿他能答应？！”


    “孙区长发的话，他敢不答应？”陈思港眼中闪烁着狠厉和精明，“除非他何永寿不想干那个经理了！快！别傻愣着了！动起来！”


    他立刻恢复了一家之主的冷静和决断，嘶哑着嗓子发出一连串的命令：


    “二壮！立刻带人，把咱们最好的酱菜！对！就是按郑工新配方减了盐、加了酱料的那几缸！全部给我开出来！重新调味！灭菌！灌装！品相一定要给老子挑最好的！标签贴正了！弄干净点！这是咱们打进供销社的第一仗！脸面不能丢！”


    “大奎！你去！把王老五的小四轮给老子洗干净！铺上稻草，垫上干净麻袋！这酱菜，得风风光光地送进去！”


    “其他人！生产线给老子全力转起来！原料！清洗！一刻不能停！供销社的胃口，可不是那几家小饭馆能比的！”


    整个南山村再次像被注入超强兴奋剂，以更加疯狂的速度运转起来！这一次，不再是绝望中的挣扎，而是看到了黎明曙光后的全力冲刺！


    郑工也彻底豁出去了，亲自守在调味缸旁，拿着小勺一遍遍尝试，务必让新一批酱菜的口味达到最佳平衡。村民们更是拿出了十二万分的小心，每一罐酱菜都擦得锃亮，标签贴得工工整整。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


    三辆洗刷得干干净净的小四轮，车斗里铺着厚厚的干净稻草和崭新麻袋，上面整整齐齐、小心翼翼地码放着两百罐贴着红纸黑字标签的“南山酱菜”。每一罐都仿佛是一件艺术品，凝聚着全村的希望和心血。


    陈思港换上了一件勉强干净的旧褂子，胡子刮了，头发也用水胡乱抹了抹，尽管眼底的血丝和疲惫无法掩饰，但整个人的精气神却如同出鞘的利剑。他亲自押车，刘二壮和李大奎一左一右，像两个护法金刚。


    车队在村民们无比期盼和紧张的目光中，浩浩荡荡却又带着一丝悲壮，驶向青林镇。


    镇供销社大门刚开不久。柜台后的售货员们还在懒洋洋地打扫卫生，整理货架。何永寿还没来。


    陈思港的车队直接停在了供销社门口，引得路人和里面的售货员纷纷侧目。


    陈思港跳下车，整了整衣襟，深吸一口气，大步走了进去。刘二壮和李大奎抬着一箱样品酱菜，紧跟其后。


    “同志，你好，我们是南山村酱菜厂的。”陈思港走到一个看起来像是小组长的中年女售货员面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而礼貌。


    那女售货员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刘二壮手里抬着的纸箱，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鄙夷和不耐烦：“南山村？没听过。我们这儿不随便收东西，尤其是你们这种……土作坊的玩意儿。赶紧抬走，别挡着门口。”


    态度恶劣，毫不意外。


    刘二壮气得脸都红了，刚要发作，被陈思港用眼神死死按住。


    陈思港脸上笑容不变，语气却加重了几分：“同志，我们是接到镇公社孙区长的指示，供销社领导同意，让我们来设柜台试销的。麻烦您向上面汇报一下。”


    “孙区长？”女售货员愣了一下，脸上的鄙夷收敛了些，但依旧怀疑，“孙区长会管你们这酱菜？吹牛吧你！有什么证明？”


    “证明？”陈思港心里骂娘，脸上却只能撑着，“孙区长秘书亲自给供销社打的电话，这还需要什么证明？您要不信，可以现在打电话去镇公社传达室问，昨天是不是送了三罐我们南山酱菜给孙区长？”


    女售货员将信将疑，但还是走到柜台后面的办公室门口，朝里面喊了一声：“张主任！外面有人说是孙区长介绍来试销酱菜的！”


    不一会儿，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有些斯文的中年男人皱着眉头走了出来。他是供销社的副主任，姓张。


    “孙区长介绍的？酱菜？”张主任推了推眼镜，打量了一下陈思港和他身后的酱菜箱，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官僚特有的谨慎，“怎么回事？说清楚点。”


    陈思港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卑不亢。


    张主任听完，沉吟了一下。孙区长的名头他不敢怠慢，但何永寿那边……他更不敢得罪。他可是知道何经理对南山村、对这个陈思港是个什么态度。


    “这个事情……我没接到何经理的通知啊。”张主任打着官腔，“孙区长日理万机，可能也就是随口一提。这样吧，你们先把东西放这儿，等何经理来了，我问问他再说。”


    拖字诀！典型的官僚做派！


    陈思港的心往下沉。就知道没这么顺利！何永寿肯定交代过！


    就在局面僵持不下的时候，供销社门口传来一个清脆而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女声：


    “怎么回事？堵在门口干什么？”


    只见王晓苑不知何时又出现了。她今天换了一身利落的工装，但依旧掩不住那份出众的气质。她身后跟着刘磊。


    “王经理！”张主任一看到王晓苑，脸色立刻变得恭敬起来，连忙迎上去，“您怎么来了？”


    王晓苑没理他，目光直接落在陈思港和那箱酱菜上，眉头微挑：“陈老板？动作挺快啊。酱菜送来了？”


    陈思港看到王晓苑，心里瞬间安定了一半，立刻点头：“送来了！按新配方做的，请王经理指正！”


    王晓苑走上前，示意刘二壮打开箱子。她拿起一罐酱菜，仔细看了看标签和品相，又拧开盖子闻了闻味道，点了点头：“嗯，看起来比上次像样点了。”


    她转头看向张主任，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张主任，南山酱菜项目是我们北山食品厂重点扶持的农村合作项目，也是孙区长亲自关心过的。试销柜台的事情，难道何经理没跟你交代？”


    张主任额头瞬间冒汗了。王晓苑他可得罪不起，这位厂长千金在县里商业系统能量大得很！他连忙赔笑：“交代了交代了！何经理……可能忙，还没来得及细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