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萧凡将手机随意地揣回兜里，神情没有丝毫波澜。


    昆仑墟，何苍云。


    这几个在世俗武道界足以掀起惊涛骇浪的名字，在他听来，却仿佛只是路边不起眼的石子。


    他转身，重新看向灵堂内那一排排冰冷的灵位，眼中那足以冰封万物的死寂，缓缓被一抹深不见底的漠然所取代。


    愤怒？


    不，当力量达到一定层次，所谓的愤怒，不过是弱者无能的宣泄。


    对付这些自以为是的“神”，他有的是办法。


    “师父啊师父，你让我下山，说这潭死水，搅得越浑，那些藏在水底的老王八才会一个个浮出水面。”


    萧凡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自言自语。


    “本以为还要费些功夫，没想到这么快就钓上来一条昆仑墟的走狗。也好，就拿你们，来试试这世俗的水，到底有多深，看看能炸出多少潜藏的妖魔鬼怪。”


    他并不担心所谓的报复。


    镇狱山是什么地方？那是连仙神都要为之颤抖的禁忌之地！区区一个昆仑墟的外门长老，在他眼中，与之前踩死的那些蝼蚁，并无本质区别。


    他真正在意的，是师父口中那个更大的“局”。


    而何苍云，以及即将到来的报复，不过是他掀开这盘棋局的，第一颗棋子。


    至于何苍云那个正在龙城享乐的儿子，何少峰？


    那便是最好的鱼饵。


    萧凡拿出手机，拨通了陈百川的号码。


    “先生！”电话那头，陈百川的声音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激动和发自肺腑的崇敬。


    “去查一个人，何少峰，昆仑墟长老何苍云的儿子，现在应该就在龙城。”萧凡的语气平淡如水，“找到他，盯住他，把他的一举一动，都报给我。”


    “是！先生！”陈百川没有问为什么，只是毫不犹豫地应下。


    ……


    与此同时，龙城郊外，一座隐秘的庄园内。


    这里是天神殿龙城分舵的另一处据点，此刻，庄园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所有幸存的成员都像是惊弓之鸟，脸上写满了恐惧和不安。


    副舵主张烈死了！被人像捏西瓜一样捏爆了脑袋！


    赵、刘两家反了！一夜之间，家族精锐尽丧，家主更是沦为了那个魔鬼的狗，正在疯狂变卖家产，准备向萧家“赔罪”！


    那个叫萧凡的少年，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压在所有人的心头，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绝望的气氛中，庄园上方的天空，风云突变！


    原本晴朗的夜空，毫无征兆地变得阴沉，空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抽干，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从天而降！


    庄园内的所有人，只觉得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呼吸困难，修为稍弱者，更是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紧接着，七道身影，仿佛凭空出现一般，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庄园中央的庭院里。


    这七人皆是青年模样，身穿统一的玄色云纹道袍，道袍的北斗七星方位上，用金线绣着古朴的星辰图腾。他们神情倨傲，眼神淡漠，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与这方世俗天地格格不入，仿佛是巡视凡尘的谪仙，带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为首的青年，面如冠玉，眼若星辰，正是“天权七子”之首，天枢。


    一名侥幸从萧家门前逃回来的天神殿小头目，看到这七人，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五体投地。


    “恭……恭迎天权上使驾临龙城！”


    天枢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用一种看待尘埃的目光，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众人，声音清冷地问道：“张烈那个废物呢？”


    那名小头目闻言，身体剧烈一颤，声音带着哭腔和无尽的恐惧：“回……回禀天枢上使！张舵主他……他被一个叫萧凡的世俗蝼蚁……杀了！”


    “哦？”


    天枢的眉毛，终于轻轻挑了一下。


    他身旁，一名身材魁梧，气息最为暴烈的青年——摇光，闻言发出一声嗤笑，声音中充满了不屑与残忍。


    “师兄，我当是什么大事。区区一个世俗界的泥鳅，也值得何长老动用‘天权令’？真是浪费时间。依我看，直接找到那只虫子，连同他的家族、朋友，所有与他相关之人，一并碾成飞灰，提着他的神魂回去复命便是！”


    他的话，让周围的天神殿成员听得头皮发麻，浑身冰冷。


    这就是昆仑墟仙门的行事风格吗？动辄株连，视人命如草芥！


    “摇光，不得无礼。”天枢淡淡地制止了师弟，但语气中却没有丝毫责备之意，显然也是同样的想法。


    他终于正眼看向那名跪着的小头目，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而下。


    “将事情的经过，一字不漏地告诉我。若有半句虚言，你的下场，会比张烈惨一百倍。”


    那小头目哪敢有半分隐瞒，立刻将时代广场、萧家门前、城南废矿发生的一切，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遍，极力渲染萧凡的恐怖与残暴，希望能激起这些上使的杀心。


    听完之后，七子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一指秒杀武宗？一脚震杀百名武者？”另一名面容阴柔的青年——玉衡，玩味地笑道，“看来这只蝼蚁，身上藏着些有趣的秘密。或许是得到了什么上古传承，或是走了狗屎运，得了什么法宝。”


    “不管他有什么秘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虚妄。”天枢的眼中，闪过一抹贪婪，“长老要的，是息壤，是那个蝼蚁的命，更是他身上所有的秘密。”


    他顿了顿，下达了命令。


    “你们，带我们去那座废矿。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蝼蚁，敢动我昆仑墟的东西。”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志，仿佛已经宣判了萧凡的死刑。


    就在天权七子准备动身前往城南废矿之时。


    萧凡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


    是陈百川发来的短信。


    “先生，何少峰已找到。正在龙城最顶级的会所‘天上人间’一掷千金，身边有两名昆仑墟外门弟子护卫，实力皆在武宗之上。”


    萧凡看着短信，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终于泛起一丝森然的杀机。


    他缓缓起身，走出了灵堂。


    夜风吹起他的衣角，月光洒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宛如一尊即将开刃的绝世凶兵。


    “天上人间么……”


    他低声呢喃，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冷笑。


    “很好。”


    “今夜，便让这人间，化作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