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要好了！”


    春日野飒叼着烤得焦黄的吐司片推开厨房门，晨光像位不请自来的客人，斜斜地探进客厅，在沙发边缘划出一道明暗交界线。


    春日野穹侧躺在沙发上，像只怕晒的雪貂般躺在阳光晒不到的一侧，慵懒蜷缩在靠垫堆里，白嫩的脚丫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蹭着聚在沙发上的几只三花猫。


    猫咪们眯着眼睛，随着她脚尖晃动的节奏舒服地打着呼噜。


    电视屏幕里，水手月亮（美少女战士）正在施展招牌变身动作，闪烁的光影在她漆黑的瞳孔里跳动。


    她看得入神，连一缕银发滑落到鼻尖都没察觉，嘴里还无意识地跟着念对方的台词。


    “代表月亮……”


    “还代表月亮呢？”


    春日野飒突然拉开窗帘的动作堪称暴力，阳光像被解除了封印般涌进来。他斜倚在窗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妹妹像被强光照射的吸血鬼般皱起小脸。


    “暂停一会，饭好了。”


    “嗯！不早说！”


    春日野穹从凹陷进去的沙发上“噌”地一下子跳起来，原本懒散的三花猫们顿时炸毛，几只聚众吸脚的猫咪像是碰到黑猫警长一般四散而逃。


    望着妹妹冲向厨房的背影，春日野飒叹了口气，慢悠悠地跟上去时还不忘把被踢飞的靠垫捡回沙发。


    “我打开喽！”


    “嗯哼，某人烫伤了我可不管。”春日野飒眯起眼睛，用下巴点了点墙上的纯棉手套，那眼神活像监考老师开考时开始给考生啰里吧嗦讲一大堆注意事项。


    “小题大做……”


    春日野穹嘴上抱怨着，手上却乖乖套好手套，又火急火燎地来到蒸笼前。


    她郑重其事地宣布：“嗯嗯，再来一次……我打开咯！”


    蒸笼揭开的瞬间，白雾“噗”地窜上天花板，在灶台上空散成半透明的纱幔。春日野穹拿起一旁的筷子，用筷子尖戳了戳包子褶，面皮立刻凹陷下去一个小坑，又慢悠悠地回弹，像在跟她赌气。


    “一边去。”春日野飒按住妹妹的脑袋往旁边推，顺手从橱柜里取出餐盘，“赶紧洗手去……”


    春日野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拖着脚步往外走。


    ——叮铃铃


    门铃声响起，春日野飒不由得扶额。这该死的铃声——闹钟、手机、门铃全是同一个调调，简直要让他患上PTSD了。


    “穹，顺便看看是谁！”


    “是……”


    门外传来妹妹戛然而止的回应。春日野飒略感疑惑，但转念一想便了然于心。


    “果然是你啊……”看着门口的来客，春日野飒无奈叹气，端着盘子往餐桌走去，“进来吧。不过你应该吃过早餐了吧？”


    平冢静熟练地将脱下的鞋子收入鞋柜，换上拖鞋，拎起放在一旁的塑料袋——里面装满了活蹦乱跳的海鲜和新鲜果蔬，径直走向厨房。那熟门熟路的架势，显然不是第一次造访。


    “我说啊，”她洗净双手，拿着碗筷在餐桌前坐下，“你要是开餐厅，我肯定第一个光顾。”


    春日野飒斜睨她一眼：“没想到静老师在某些方面意外的厚脸皮。”


    “吃饭的事能叫厚脸皮吗？”平冢静撇撇嘴，往碗里加了勺辣醋，用筷子尖蘸了点送入口中，满足地眯起眼睛。


    “五蚂蚁！”（好吃）


    “这还没开动呢。”春日野飒托着腮帮子，饶有兴趣地打量她。


    “提前发表感想，省得吃完再说被你吐槽像人机。”


    平冢静轻笑一声，将筷子横放在碗上。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转向正小心翼翼绕过埋头吃猫粮的猫群的春日野穹。


    待三人就座，异口同声的“我开动了”响起。


    春日野飒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由得升起满足的情绪。


    比起电影里那些孤胆英雄的戏码，他始终更偏爱一群人跌跌撞撞却相互扶持的桥段。


    就像此刻阳光透过窗户洒落的丁达尔效应，那些漂浮的尘埃粒子仿佛也被赋予了生命，在光束中跳着笨拙却温暖的舞蹈。


    “静老师，我们认识了多久呢？”


    春日野飒懒洋洋地看向窗外的阳光径直打在他身上，就像是赫尔曼黑塞说的那样，他现在别无所求，只想被阳光晒透。（克林索尔最后的夏天）


    有时他都好奇，是不是周日的阳光其实是从生化危机剧组中跑出来的，并且注射了一种让人不由得会变得懒散的船新t病毒。


    “虽然认识小静后生活变得鸡飞狗跳……”春日野飒眯起眼睛，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


    “但确实精彩了不少呢。”


    他顿了顿，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你真的是个好老师……”


    春日野飒嘴角微挑，他认为即便平冢静现在没有感动的痛哭流涕，也得感慨着说出几句台词吧？


    春日野飒暗自期待能看到平冢静感动的模样——


    至少也该是眼眶微红的文艺片场景吧？


    “等等！”


    他的眼镜差点滑到鼻尖，餐盘里原本堆成小山的包子，此刻竟所剩无几，一大一小两个“强盗”正鼓着腮帮子大快朵颐。


    好消息，平冢静确实笑了……


    坏消息，看上去不像是感动的。


    “臭小子，”女教师抿着热茶，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吃饭时啰里吧嗦，废话太多的人……”


    她突然伸筷如电！


    “可是会饿肚子的！”


    两辈子活了将近四十多年的春日野飒再次回忆起了记忆深处的花语……


    筷子的花语也是手慢无！


    “啊，真饱啊！”平冢静躺在椅子上，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多谢款待！”


    “我一点也不谢……”春日野飒放下筷子，没好气地嘟囔道。


    “所以说谢谢的是我啊！”平冢静笑得眉眼弯弯，欣赏够了对方面色渐渐发黑的精彩表情后，才慢悠悠地补充道：“特意给你带了巧克力夹心蛋糕哦？”


    她指了指厨房方向，故意撅起嘴抱怨：“那小家伙可花了我整整四千多円呢！”（大约200出头？）


    “咳……既然是四千多的蛋糕，出于专业评测的角度，那我就勉为其难尝尝看吧。”


    春日野飒板着脸站起身，一副美食评论家的严肃表情，脚步却诚实地加快了几分。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厨房门口，一大一小两个女生相视一笑。平冢静轻轻戳了戳春日野穹的脸颊：“你家哥哥啊…….”


    “超好懂的！”春日野穹默契地接上下半句，两人同时笑作一团。


    春日野飒总爱摆出玩世不恭的模样，可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连泡茶都会记得每个人偏好的温度。


    但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知道——这个表面成熟稳重的家伙，其实骨子里还是个会为甜食眼睛发亮的大男孩。


    比起热腾腾的肉包，果然还是更中意巧克力在舌尖融化的甜蜜滋味呢。


    春日野飒斜倚在厨房门框边，银色的叉尖轻轻挑起蛋糕顶层的巧克力装饰。浓郁的甜香在舌尖化开的瞬间，他眯起了眼睛。


    “这两人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呜，五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