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的集市挤满了办年货的人，红底金字的春联摊前围得水泄不通，糖瓜的甜香混着卤味的醇厚在寒风里弥漫。


    苏叶停稳她那辆黑色小轿车，刚拎着真皮手袋走下来，就被摊贩热情地招呼着。


    她穿着米白色羊绒大衣，衬得肤色愈发白皙，剪裁合体的长裤勾勒出利落的线条，与周围裹着厚重棉袄的人群相比，显得格外出众。


    这两年她的服装厂和日化公司都顺风顺水，就连步伐里都带着沉稳的底气。


    只是她还没买什么东西，迎面就碰到一个人。


    “叶子，你来办年货啊？”


    苏叶脚步一顿，这张脸还是像当初吗，一如既往让人觉得讨厌。


    她脸上的笑意嘲讽，韩振海就站在不远处，穿着一件呢大衣，站在风中头发乱蓬蓬的，眼窝深陷，眼下的青黑像是涂了墨，曾经的意气风发被生活磨得只剩憔悴。


    他手里拎着个公文包，看起来就像刚出差回来。


    两人的状态，形成刺眼的对比。


    韩振海喉结滚动了两下，眼神复杂地扫过苏叶的衣着和她身后的车。


    多年前，他瞧不起她，亲手把爱自己的她从身边推走。


    可如今她活得风生水起，而他自己呢？


    “看你现在……过得挺好。”他往前凑了两步，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讨好。


    苏叶没接话，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没有恨，没有怨，除了嘲讽没有其他一丝波澜，就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跟你有关系吗，离我远点儿，不然影响我的心情。”


    她转身走向春联摊，指尖抚过烫金的“福”字，声音轻得刚好能让身后的人听见。


    “老板，把那副最大的包起来。”


    韩振海僵在原地，伸出去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周围摊贩投来的异样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


    他攥紧公文袋，指节泛白，心里翻涌着悔意和难堪，胸口堵得发慌，狠狠啐了口唾沫，却不知该骂自己还是骂命运。


    最近他身上也是发生一些事情，各方面都不是很顺利。


    苏叶没搭理他，买了福字和对联，转身去买边的。


    韩振海揣着一肚子火气回了刘家。


    刘母看见他，只觉得见到鬼了。


    刘母脸色铁青：“你还知道回来？你还有脸回来？不是跟我女儿离婚了吗，你还回来做什么？”


    韩振海一脸厌烦：“老不死的你住嘴，你以为老子想回来吗？”


    他现在是一点都不装了，这话说出口，刘母上前一步，抬手就想扇韩振海巴掌，却被韩振海抓住了手腕。


    “你敢动老子一下试试？”


    他面色和语气一样狠厉，刘母看在眼里，瞬间眼神闪躲，有些害怕。


    这畜生现在装都不装一下了吗？


    陈云云已经知道他在这边有个老婆的事情了，他俩离婚的事情这边很多人其实都不知道，最近几天陈云云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住了，韩振海一个人倒也清净，但他又怕影响到自己的工作，这才回来这边，想要敲打一下刘云烟和王刚。


    刘母的辱骂声很大。


    “你个畜生，乡下来的土包子，老子是什么德行，生的女儿就是什么德行，你也不把你女儿带走，丢在我们家就像蛀虫一样，我看你就是臭不要脸。


    这次回来带着你的女儿一起滚蛋。”


    刘母眼看韩振海面色都变了，当下想动手，又怕韩振海打她，只能各种辱骂。


    韩振海咬牙，看着刘母张牙舞爪的样子，抬手直接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这一巴掌下去，刘母捂着脸颊，一脸不可思议。


    这个废物，居然敢动手打她，看她是不想活了。


    “韩振海，你个畜生居然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我早就看你不爽了，你是城里人你就了不起，住在城里也改变不了你身上的穷酸气。


    你骂我的时候，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你以为我为什么跟你女儿离婚，是因为你女儿她……”


    “韩振海，你够了。”


    刘云烟在房间本来不打算出来，大过年的，韩振海这个废物突然出现，就没什么好事。


    可她在房间越听越不对劲，越听越觉得他来是有目的的。


    听到最后她都听不下去了，这才冲了出来。


    “韩振海你闭嘴，你够了，两个孩子都看着呢。”


    韩振海的目光落在一旁脏兮兮瘦骨嶙峋的女儿身上，再看看躲在刘云烟身后干净白胖的儿子身上，目光都跟着冷了下来。


    他扭头又换上一丝嘲讽，对刘母说道：“看到没，你女儿不让说，是因为她做了丢人现眼的事情。


    你知道她都干了些什么吗？”


    刘母看了眼一旁焦急的刘云烟，冷笑一声道：“那是我女儿，我女儿那么优秀，你一个乡下来的，跟在他身边，已经算是祖坟冒青烟了，你们离婚了就离婚了。


    怎么，你现在找过来，是想往我女儿身上泼脏水吗？”


    刘母双手叉腰，看起来就像个泼妇。


    “是啊，有其母必有其女，你女儿当初在乡下就勾搭我，害我跟苏叶离了婚，回城之后又跟她的厂长王刚勾搭在一起了。


    他们不仅勾搭在一起了，就连你的宝贝大孙子，也不是我的亲儿子，他是王刚的儿子，你现在知道了吗？


    你女儿从头到脚，都是只破鞋，是只谁都能跟她上床的烂货。”


    听到这话，刘母脑子嗡的一声，面色都变得惨白。


    什么？


    刘母的目光落在刘云烟面上，刘云烟现在已经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反正爸已经没了，这些事情早晚瞒不住。


    瞒不住就瞒不住吧，妈那么喜欢儿子，这孩子是她亲手带大的，即便知道了，那又能怎么样？


    这个孩子是她的命根子，到时候她该带还得照样带。


    “韩振海，你少往我女儿身上泼脏水。”


    其实刘母早就怀疑了，那个叫王刚的，时不时还来家里看看孩子，但韩振海这个亲爹，却很少才回来一次。


    当时她就想，这两人之间肯定有什么关系。


    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两人早就扯到一起去了。


    不但扯到一起了，还生了个儿子。


    怪不得！


    怪不得韩振海不喜欢这个孩子，怪不得他们提出这孩子跟刘家的姓时，女儿也同意。


    原来，他不是韩振海的儿子！


    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