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结束，陈浩南带她去了百货公司。


    赵丽活了二十几年，都没有出过省城。


    这次出了省城，看着遍地都是出租车，她走在路上都是慌的。


    进了百货公司，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东西，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突然，她手掌心一热，是陈浩南牵住她的手。


    陈浩南道：“你看起来很慌，别走丢了。”


    赵丽想抽回自己的手，但陈浩南牵的更紧了，就没打算放开她。


    赵丽没有再挣脱，突然心里踏实下来。


    陈浩南带她进了一家服装店，连着选了七八套衣服。


    他对售货员道：“带她去试衣服。”


    赵丽扯了下陈浩南的袖子：“这太多了吧？”


    “你先去试试，等你试了再说。”


    赵丽想拒绝，又怕陈浩南觉得她丢脸，只好跟着售货员去了试衣间。


    她试了一套又一套，陈浩南最后选了六套，等她换回自己衣服出来的时候，陈浩南已经结账了。


    她小声凑过来道：“你已经付款了？”


    “结账了。”


    赵丽脑子嗡的一下，这些衣服能退货吗？


    陈浩南知道她在想什么，对售货员道：“包起来。”


    赵丽小声道：“再不能买了。”


    陈浩南只当没听见，拉着她又去买了好几双鞋子。


    出来之后，又带她去了理发馆。


    理发师给将她的头发剪到齐肩，发尾稍微烫成内扣，她看起来很乖的样子。


    赵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变了个人。


    陈浩南歪了歪头：“这就差不多了。”


    他又给她买了护肤品，还有香水。


    一回来，赵丽就坐在桌前开始记账。


    陈浩南走过来一看，赵丽挡住了，但她晚了一步，他还是看清楚了。


    陈浩南有些生气，他站在窗前，给自己点燃一根烟。


    赵丽又小心翼翼记账。


    等她记完了，陈浩南一根烟也抽完了。


    他拉开椅子坐在她对面，面色严肃。


    “谈谈？”


    赵丽紧张，一双眸子就这么看着陈浩南。


    “嗯，你说。”


    “每次我买完东西，你都在低头记账，你到底在记什么？”


    陈浩南心里憋着怒火，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赵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就是把他们都记下来。”


    “记下来干什么？等将来还给我？


    是吗？”


    她被看穿，瞬间沉默下来。


    她低头不语，她气得肺部都要炸开了。


    “对不起，你为我花了这么多，我心里过意不去了。


    我怕我们将来分开的时候你吃亏，我来更怕我还不起。”


    陈浩南很少发火的人，突然心底里一股子莫名的怒火涌了上来。


    他一脚踹在面前的桌子上，桌子倾斜，上面的茶杯掉下来，摔的四分五裂。


    赵丽心口一紧，下一秒陈浩南一把抓过面前的本子，打开看了一眼。


    他更气了。


    她的字迹工整的就像三年级小学生写的，自打两人协议开始结婚起，她就在本子上开始记录。


    陈浩南没忍住念了出来。


    “1982年2月15日，衣服两套，鞋子两双，花费九十八元。


    1982年3月6日，阿姨给我又买了衣服，我怕我以后还不起，只能先记账了。”


    陈浩南气得手都在抖，刺啦一声，他直接将笔记本撕了个粉碎。


    赵丽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生气，她还是第一次看他对自己发火。


    她心口咚咚跳着。


    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不敢奢求太多，只希望能让双方都和睦。


    陈浩南看她欲言又止，眼眶逐渐发红，有气撒不出来。


    他气得一脚踹在床腿上。


    房间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陈浩南最终还是忍住自己的怒火，扭头道：“这点钱，我还看不上。


    以后不用记账。”


    留下这话，他摔门而出。


    赵丽瞬间掩面而泣。


    她没想这样的，她是真的穷怕了，将来怕自己还不起。


    她一直觉得，自己跟陈浩南的婚姻是一场交易，但从来没怀疑过陈浩南或许是真的想跟她结婚。


    陈浩南本来晚上是有饭局的，但他实在生气，跟对方的饭局也取消到第二天晚上了。


    她一个人坐在酒店食堂喝了几杯。


    原本晴朗的天空外面，突然变得黑压压的，好像要下雨一样。


    赵丽哭了很久，眼睛都哭红了。


    外面突然传来哗啦啦的下雨的声音。


    她站在窗户边上一看，外面黑压压，雨越下越大。


    她有些担心陈浩南。


    她想了想，擦掉眼泪来到王毅房间门前。


    门敲开的时候，王毅睡眼朦胧，看到是赵丽，瞬间清醒过来。


    “嫂子，有事吗？”


    “你没跟陈总去参加饭局吗？”


    “大哥说饭局取消了，挪到明晚上了。”


    赵丽有些担心，王毅也看出赵丽好像哭过。


    “怎么了？没事儿吧？”


    “就是我跟陈总，跟你大哥闹矛盾，他被我气走了，外面下了很大的雨，我也不知道他上哪儿去了。


    我现在去找他。”


    赵丽想跟他道歉，或许真的是她想太了，糟践了他的一片心意。


    王毅想张嘴阻拦，但赵丽已经朝电梯口走去了。


    大哥不就在食堂的包厢吗，她这是去哪儿？


    王毅知道这两人是因为什么捆绑在一起，他本想阻拦的，想了想还是算了。


    或许两人吵一架，还会增进感情。


    赵丽挺好的，就是人有些木楞。


    这要是港市那些女人，孩子现在都怀上了。


    这两人，啧啧。


    赵丽来到前台，借了把雨伞出了酒店。


    雨下的又大又急，天色也暗淡了下来。


    她走在路边，突然一辆车经过，溅起的雨水泼她一身，她全身上下都湿透了。


    她冻得直打哆嗦。


    王毅这边，来到包厢，陈浩南已经上头了。


    包厢里烟雾缭绕，陈浩南带着痞气，斜睨了王毅一眼。


    王毅道：“大哥，嫂子以为你生气了，自己出去找你了，外面这会儿下大雨了。”


    陈浩南一听，忍不住皱眉。


    “你长了嘴是用来做什么的，怎么不告诉她我在这里？


    赶紧去把人找回来。”


    王毅小声道：“我这还不是想让你们之间的感情再增进一步嘛，你快去找她吧。”


    陈浩南想到她委屈巴巴那张脸，莫名的烦躁。


    他瞪了王毅一眼，抓起衣服起身，摇摇晃晃出了包厢下楼，然后出了酒店。


    他快要醉的人，外面突然下雨，瞬间清醒过来。


    往前走了没几步，借着路边昏暗的灯光，就看到赵丽拿着伞，瑟缩着朝酒店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