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


    凌晨三点的时候，顾寒川和苏胜利在县城的分叉路口碰到一起了。


    顾寒川看起来很颓废，这种感觉让他心里乱糟糟的，一时之间，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顾寒川不想放弃，但派出所的人要回去了。


    这对他们来说，孩子突然没了，是被人绑走了，还是被、被狼叼走了。


    调查了一下午，什么线索都没有。


    破案条件苛刻，到处又都是人贩子，他们无处下手。


    顾寒川泛白药开裂的嘴唇微微张了张。


    “大哥，回吧。”


    大雨覆盖了顾寒川脸上的泪痕。


    他是个军人，知道这些都意味着什么。


    苏胜利张了张嘴，点头。


    他们来到服装厂，陈浩南也才刚回来。


    陈浩南身上的西服都湿透了，他的发型也被雨淋乱了。


    一帮人站在办公室，身上滴落的水将地板都打湿了。


    陈浩南不想说话，但他还是说出了个扎心的事实。


    “苏叶，对不起，孩子我没找到。


    我觉得，你可能要做好心里准备。”


    被这么多人看着，苏叶一直觉得自己很有本事，可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好无能。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惩罚自己？


    顾寒川将她揽进怀里。


    “你先跟大哥回去，两个孩子需要你。


    你在家里等我，我请了三天假，我去找孩子。”


    这年头，交通不便，他宁可孩子被人贩子带走，也不愿意她被狼叼走。


    苏叶六神无主，苏胜利道：“跟我回去吧。”


    她是被顾寒川抱上车的，她一走，派出所的人道：“同志，也希望你们能理解，我们也是没有办法。


    等天一亮，我们就继续让人去找。


    我想你心里应该也很清楚，如果孩子现在还在县城内，只要在人贩子手里，没人举报的话，我们也很难把孩子找到。”


    这些都是扎心的事实。


    顾寒川点了点头。


    “谢谢同志，我晓得了。”


    这些人一走，陈浩南道：“你也走吧，我已经给我朋友打了电话，他们也有些手段，但消息要等几天。”


    “谢谢你。”


    “客气什么，都是兄弟。”


    陈浩南安慰似得抬手拍了拍顾寒川肩膀。


    顾寒川一个人站在服装店门口，很快将这事儿捋了一下。


    他来到田埂边上，似乎老天爷都在帮着那帮坏人，这么的大的雨，连着下一晚上，田里的痕迹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七天后，派出所已经放弃找孩子了。


    七天的时间，苏叶瘦了的皮包骨了。


    要不是两个孩子在身边叫妈妈，她想一死了之。


    她捧在手心的丫头，香香软软，她总觉得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苏叶抬手给自己脸上一巴掌，顾寒川抓住她的手腕，将人揽进怀里。


    “媳妇，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都是我没看好孩子，都怪我。”


    “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怪自己。


    听着苏叶，只要孩子在这个世上，我就一定会找到她的。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自己先振作起来，咱们还有两个孩子，他们需要妈妈。”


    赵丽也偷偷抹眼泪，这种心碎的感觉，这一世她不想再体验了。


    “媳妇，往前看好不好？”


    顾寒川是个男人，也是个军人，小雪是在她臂弯里和她脖子上长大的。


    孩子不见了，他这个当父亲的也觉得自己很无能。


    世上这么多人，可真正的好人却没几个。


    人心隔肚皮，谁都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叶最近哭的太狠，眼神看起来都是空洞的。


    她的眼睛突然就模糊起来，她揉了揉眼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顾寒川差点吓个半死。


    苏叶睁开眼睛时，空气里是消毒水刺鼻的味道，她朝旁边看了眼，顾寒川手里拿着检查单子进来了。


    他柔声问道：“你醒了，医生说你最近没好好吃饭，阴阳不良低血糖晕过去了。


    还有你的眼睛不能再哭了，真的会哭瞎的。”


    或许是吊瓶子的原因，她觉得自己身上有了点力气，她挣扎了一下，想要坐起来，却被顾寒川摁住了肩膀。


    “别动，在躺一会儿。”


    “我们回家吧，孩子还在家里等我。”


    顾寒川的目光落在她的头发里，她的黑发里面，夹杂着几根白头发。


    说不心疼，是假的。


    “听话，吊完瓶子咱们再回去。”


    苏叶盯着头顶发白的墙顶，她的视线时不时的模糊一下。


    顾寒川都能在她脸上看到死气沉沉。


    她不该是这样的，媳妇应该是鲜活的。


    可是孩子丢了，这么大的事情，让他们的心都碎了，以后还怎么鲜活起来？


    苏叶突然无厘头的问了一句。


    “寒川，我们的孩子会没事的，对吧？”


    “对，孩子会没事的，她一定会回来的。”


    苏叶知道，顾寒川也在骗她，可她偏偏就想要个答案。


    我的女儿，你在哪儿？


    此时，已经是小雪被带走的第八天了。


    这帮人一路将小雪带到快到首都的路上，小雪一路上不愿意吃不愿意喝，几个人给孩子喂了安眠药，等到这边的时候，孩子已经发烧了。


    小雪烧的迷迷糊糊，昏迷不醒。


    刘小雨的心里很难受，她着急道：“马二狗，送孩子去医院吧，这孩子病的很严重。”


    马二狗心里暗骂。


    真是晦气，绑个赔钱货就算了，现在还发烧。


    他还没赚钱呢，就要往这孩子身上添钱。


    “没钱。直接丢在路边算了，免得被这孩子看见咱们的长相了。


    小女娃不值钱的，我给你两个选择，砍断她的双脚，割掉她的舌头，让她在大街上去乞讨，你选一个。”


    睡梦中的小雪虚弱抽泣了一声，哽咽着喊妈妈。


    “妈妈、妈妈……”


    刘小雨就想起自己的儿子。


    她突然清醒了，她不该这么对一个孩子。


    可是，已经这样了。


    这个马二狗，简直伪装的太好了。


    她当时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对一个孩子下手？


    “那、那就把她扔了吧。”


    马二狗看的出来，刘小雨还不够心狠。


    以后，还得多锻炼一下。


    马二狗毫不犹豫，趁着黑夜，将孩子丢在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