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情的声音传来，老两口的目光落在苏叶身上。


    “姑娘，你住在大院吗？”


    “是的阿姨，我东西马上就买好了，你们等我几分钟。”


    “不着急，您慢慢选。对了姑娘，国营饭馆在哪儿，我们想去吃点东西。”


    正好，偷偷去看看他们儿媳妇长什么样儿。


    “阿姨，国营饭馆这几天放假没开门。”


    王文一听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售货员见状：“看你们拎着行李，应该是从外地来的吧？你们先坐，我给你们倒杯热水喝。”


    王文欣喜，立马道谢。


    “太感谢你们了，我们是从外地来的，赶了几天火车，又坐了一夜的汽车。”


    很快，售货员给两人倒了一杯热水，两口子不慌不忙，举止看着文雅。


    苏叶对他们笑笑，来大院的，也不知道是哪位同志的父母，苏叶将挑好的碗筷放在一边，又拿了两个红色牡丹搪瓷盆，这盆子看着喜庆耐用。


    “同志，麻烦帮我把这两个陶瓷盆也算一下。”


    售货员在一旁算账，王文的目光打量着苏叶。


    小姑娘穿了一件红白格子外套，一条黑色裤子和一双黑色布鞋，身段看着消瘦，一头的黑发被她扎成鱼骨辫垂在肩膀。


    她儿媳妇有苏叶好看吗？


    一路上她心情太激动，见到一个好看的有礼貌的女孩，就总是忍不住想她儿媳妇。


    王文喝了半杯水，这才对售货员道：“姑娘，你们这里有好一点的衣服没？”


    售货员眼睛一亮，这个季节青黄不接的，他们这山高路远，新货还得等一段时间，问衣服的不一定会买，但她还是会客客气气地回答，要知道年底就凭她们的态度来评标兵。


    “有的，暂时没有新货，都在这里了。”


    “都在这里了呀？”


    王文看到头顶挂的衣服有些失望，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的红布上，她起身过来轻轻抚摸了下。


    苏叶注意到王文的手跟自己妈妈的不一样，妈妈的手常年干活，冬天更是不心疼自己，双手粗糙还有裂痕，干活时的灰尘从裂痕中渗透进去，洗都洗不干净。


    但这个女人的手除了带着年龄的褶子，看起来细嫩光滑，一看就是没做过家务的。


    售货员道：“大姐，你是要买衣服，还是要买布？”


    “我想给我儿媳妇买条红裙子。”


    售货员一听好像她就是王文儿媳妇，乐得合不拢嘴。


    “大姐，你儿媳妇真幸福，别人家婆婆都是怕儿媳妇花钱管家，你倒好，儿媳妇还没进门就想着给她缝衣服了。”


    王文柔和一笑：“人家也是妈生爹养的，也是父母的掌心娇，嫁到我们家就是我们家的福气，将来等我老了，说不定儿子女儿都靠不住，还得靠我儿媳妇。”


    售货员羡慕不已，想原地跪下来叫妈。


    苏叶在售货员渴望的眼神中看到她仿佛在说：妈，你还有儿子吗？


    顾致远提醒道：“要不就买布吧，咱也不知道孩子的体型，买回去太大太小，或者是孩子不喜欢的款式也不好。”


    王文点了点头，说道：“姑娘，麻烦你把这个布给我扯两米。”


    话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长方形的小包，从里面翻出来一卷钱和票，从里面拿出布票来。


    听他们这口气，该不会连儿媳妇面都没见过吧。


    突然想到什么，苏叶偏头偷偷看了眼顾致远。


    该不会他们就是自己未来公婆吧？


    看他跟顾寒川不像，心想应该不是顾寒川父母吧。


    想打听一下两人打哪儿来，姓什么，看他们忙着挑东西，她没好张口。


    都说儿子像妈妈，女儿像爸爸，但在这两人的眉眼上，半点顾寒川的影子都没。


    很快，两人买了布，又买了一大堆礼品，苏叶和售货员看得目瞪口呆，烟酒红糖桃酥都是双份，完了还用红绳子绑起来，另外还买了麦乳精和别的。


    售货员提醒道：“大哥大姐，买这么多东西你们能拎得动吗？”


    “拎得动拎得动，同志谢谢你的水，吃点水果糖，我儿子的喜糖。”


    王文给几个售货员抓了一大把水果糖，给苏叶也抓了一大把。


    “阿姨，别，这太多了。”


    “没事儿，拿着，等会儿还得麻烦姑娘你给我们带个路。”


    “阿姨，真不用这么客气的。”


    “没事儿，这是喜糖，沾点喜气。”


    苏叶无奈，只好将糖装进口袋里。


    “谢谢阿姨，祝你儿子跟你儿媳白头偕老，五年抱三，幸福美满。”


    老两口听到五年抱三这话，乐得合不拢嘴。


    “好好好，姑娘你的祝福我一定转达给我儿媳妇。”


    苏叶也傻乐，不知道大院谁还结婚，不过这个女孩遇到这么一对公婆很幸运。


    她和顾寒川的婚礼还有不到半个月，顾寒川说他爸妈在上班，走之前会给他来电话，她没听顾寒川说这事儿，老两口工作忙应该还没出发，今天回去了抽空问问顾寒川公婆什么时候来。


    苏叶付过钱后，将买的碗筷和盘子放搪瓷盆里，售货员找了麻绳将盆子绑结实，苏叶一手拎着搪瓷盆，腋下夹着王文买的红布，另一只手还帮他们拎了一网兜补品。


    王文一脸歉意：“姑娘，谢谢你帮我们拎这么多东西，回头我儿子结婚的时候，你一定要来喝喜酒啊。”


    “行啊，阿姨，你儿子叫什么名字？”


    几人路过饭馆门前，王文刚要回答，杨国明从对面不远处走了过来，他喊了苏叶一句，一打断话到嘴边，出于礼貌王文又咽下去了。


    “店长，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杨国明摇头：“怕是情况有变，大后天你早上过来。”


    苏叶就怕是自己担心的那样，她面色看起来平静，实则心里波涛汹涌很是不安。


    就怕是最坏的结果。


    王文看苏叶心不在焉，什么都没问，跟着她上了公交车。


    王文抢先一步帮苏叶买了票，出门在外靠朋友，小姑娘又指路又帮忙拎东西，这个人情得还。


    苏叶倒不好意思了，等回去了一定得包一顿包子，给叔叔阿姨送过去些。


    碰到杨国明，苏叶心里光想着饭馆的事，一路上看着窗外什么都没说。


    三人从车上下来，苏叶道：“叔叔阿姨，大院到了，不过到门口要登记一下。”


    “谢谢小姑娘，我们怕是进不去，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们老两口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