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我不仅是你的爱人，以后更是你的家人。”


    我和周晏平一起翻看孙璐送来的东西，有孕妇枕、按摩仪、胎心监护器、燕窝、护肤品……


    孙璐准备的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是很实用的，而且价格都很贵。


    看得出来，是用了心的。


    我感叹说：“到底是什么，让她对我放下成见了呢？”


    周晏平其实也不太懂，“我妈这个人，性格是自私了点，但她如果对一个人好，是真心的好。我想……或许是经历过一次生死，突然想通了吧。”


    我若有所思地点头，“回头请她吃顿饭。”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总不能一辈子不见面。


    对方来示好，我也给面子。


    “好。”


    我最近母爱泛滥，喜欢去逛母婴店，也喜欢在网上买一些婴儿衣服。


    无论男孩女孩的衣服，看见了只要喜欢就会拿下。


    周晏平还特意在家里腾出两间婴儿房，一个房间装饰成公主房，是女孩住的。


    一个房间装饰成海洋风，是男孩住的。


    用他的话来说：“双方选择，无论哪种都不会落空。”


    这天，我吃过午饭，打算午休，手机上突然接到一个本地号码的陌生来电。


    犹豫了几秒钟后，才接通。


    “喂，你好，是简棠女士吗？”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我是。”


    “你好，这里是中心医院急诊科，刚刚我们接受了一位病人，名叫秦素心，病人病危，特打电话通知你快点来医院。”


    我想也不想就回：“不好意思，我不认识她。”


    “病人说你是她女儿，我们只负责把消息通知给你。病人时间不多了，能来尽快来吧。”


    对方说完就挂了电话，丝毫不给我回答的机会。


    我站在原地，愣了几秒钟，脑海中还回荡着那道冷漠的声音。


    “病人时间不多了，能来尽快开吧。”


    我从来没想过秦素心会死，虽然很恨她。


    人心真是太奇怪了，明明嘴上说着对一个人无感。可当听到这个人就快要死了的时候，心里的恨竟然会化为惋惜。


    理智尚在。


    我犹豫了几秒钟后，就带着包出门。


    开车到中心医院只需要十五分钟，我快步来到急诊科，随手捞了身旁的一位护士问：“秦素心在哪里？”


    “什么秦素心？”对方疑惑。


    我面无表情，声音很冷：“就是那个快要死了的秦素心。”


    “你是秦素心的家属？”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恰好从我身边经过，听到我在问秦素心。


    于是便把我带到急救床边，“我是她的主治医生，中午十二点半四十分在西街口遭遇车祸，当场休克。路人打了120，患者送过来时情况很不好……”


    医生一字一句地讲述着秦素心的病情，而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床上那人，似乎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秦素心浑身是血，尤其是右腿，血肉模糊，半个脑袋上都包裹着纱布。


    “你是她女儿吧？”


    我先是摇摇头，后又点点头。


    医生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并未询问，而是道：“病人心脏衰竭，身上多处器官遭到重创，我们已经尽力抢救了，但她的各项指标并不好。她时间不多了，有什么想说的话趁现在就说吧。”


    “谢谢你。”


    “不客气，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医生转身离开。


    病房里剩下躺着只剩一口气的秦素心和有些茫然的我。


    “棠……棠……啊……”


    秦素心朝着我的方向，右手艰难抬起，在空气里抓了一下。


    我的心突然开始疼起来，我上前看着她。


    “你要说什么？”


    秦素心想笑，可她浑身没有一丝力气，甚至都感觉不到痛了。


    看着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的女儿，她在心底深处终于有了一丝丝后悔。


    不知什么时候，当初从她肚子里生下来的小天使，突然都长成大人了。


    其实秦素心一开始就不喜欢这个孩子，要不然也不会抛下她就跟了张哲平。


    仔细想想，棠棠小时候，她也很少管。


    她很烦孩子哭，更烦孩子拉了、尿了、还要喂奶喂饭。


    正是因为一开始就没有在这个孩子身上倾注过感情，所以走的时候才会不留情份。


    想到这里，秦素心的眼眶渐渐模糊了。


    她很像擦一擦眼睛，努力再看一眼这个被她带到世界上的女儿。


    然而，身体并不允许。


    或者说，死神就要带走她了。


    秦素心开始剧烈的咳嗽，口中大口大口地喷出鲜血。


    我瞬间慌神，我急的大喊：“医生、医生快来啊！”


    走廊里人来人往，多半都是病人和家属，少数的护士也都在忙着各自的工作。


    只有一位护士听到我的声音回头，一看是108床的病人，立即说：“这个病人我们已经抢救过了，她现在整个腹腔内全部是血，五脏都变形开裂，救不活了。”


    我回头时，觉察到自己的手被秦素心紧紧抓住。


    “要、要、要幸……福啊。妈，对…不……”


    秦素心甚至连最后一个字就没说完，就闭上了眼。


    我怔怔地看着她，张了张嘴，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我手足无措地掰开秦素心的手，哪成想手心被狠狠硌了一下。


    摊在我手心里的是一个沾满了血的长命锁，轻轻晃动，还能听到清脆的铃声。


    刚才，秦素心就是把这个东西放进自己手里的吗？


    我浑身颤抖起来，我拿着长命锁，放在秦素心的面前问：“你给我这个做什么？你说啊？”


    周晏平来接我时，我正无力地蜷缩在墙角，肩头微微抖动。


    只看了一眼，他的心就跟着狠狠疼了起来，快步走到我身旁蹲下，张开双臂把我整个人都搂进怀里。


    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我的心瞬间踏实下来。


    我声音很小很轻，呢喃着说：“秦素心她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在临死前搞这么一出？”


    如果秦素心狠着心，一直不联系我，哪怕像今天这样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这样难过。


    可她偏偏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