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柴房
作品:《娇娇嫡女一回京,全府气吐三升血》 谢桑宁看向众人,她的目光扫过堂下每一张脸。
“你们口口声声的将军府,指的是哪个将军府?”
“是我父亲谢震霆,浴血疆场、一刀一枪挣下的将军府?”
“还是——我那好二叔谢承宗一家,领着你们这些年,蝇营狗苟、中饱私囊、差点掏空将军府根基的二房将军府?”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众人头顶炸响!
管事们的脸瞬间惨白。
谢桑宁竟然如此直白、如此不留情面地将这层遮羞布彻底撕开!
“你们扪心自问!”
“这些年,在这座府邸里,真正当家做主、说一不二的是谁?你们效忠的,又是谁?”
“可是你们每月领的月例银子,又是谁的恩典?!你们在外行走,依仗的是谁的威名?”
“一朝天子一朝臣!古来如此!”
她向前一步,气场强大:“如今,二房一脉已被扫地出门,从族谱除名。这将军府的天,已经变了。”
她环视全场,目光所及之处,无人敢与之对视,纷纷低下头去。
“如今,是我谢桑宁当家!”
她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宣告着权力归属,“我要换的,不是几个管事,不是几个掌柜。”
“我要换的,是这座府邸的规矩,是这将军府上下的风气,是这盘根错节、吸附在将军府这棵大树上的蛀虫!”
她的目光再次落到福伯身上:“福伯,您是我母亲的人,德高望重,我敬您三分。但您方才所言,恕我不能苟同。”
“徐徐图之?给谁机会?给那些早已蛀空了府库、养肥了自己腰包的人机会?还是给那些对旧主念念不忘、随时可能反咬一口的人机会?”
福伯恍然大悟,终是不再阻止,退后了几步。
众人看福伯不再帮他们说话,慌张无比。
谢桑宁坐回椅子,懒散地靠着,对众人下发了最后的通牒。
“今日之内,希望你们上交所有的账本和各个钥匙,明日便离开将军府,但该有的遣散金,本小姐不会少了你们的。”
“你们便自行离去吧。”
这些人若是不清除干净,将军府便还有二房的手笔,做什么事情都需要小心翼翼。
她从不小看任何敌人,哪怕是弱智,都有可能不经意间给她致命一击。
堂下,所有人脸色瞬间灰白,眼中最后一点神采也熄灭了,如同瞬间被抽走了魂儿。
待他们离去后,谢桑宁吩咐如春:“新的管事便从我的人手里选,你最熟悉他们,谁堪用,谁能担起哪一摊,你心中有数。”
“今夜之前,拟定名单,明日一早,我要见到他们各司其职。”
“是!”如春立刻肃容应道,“奴婢必不负小姐所托!”
谢桑宁颔首:“记住,我只一点要求,这将军府上下,从今日起,只能有我谢桑宁的声音!”
“奴婢明白!”如春立刻躬身退下。
接着,谢桑宁的目光转向侍立一旁的如夏。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蓝皮册子,随手抛了过去。
“你的事,它。”
如夏稳稳接住册子。
无需翻看,她便知道这是什么——几个月来,小姐身边那些如同影子般的护卫日夜监察的成果。
册子里每一个名字,对应的都是府中那些或明或暗、心向二房的下人。
从洒扫婆子到厨房帮工,从守门小厮到内院二等丫鬟,条条缕缕,无所遗漏。
“这些人发卖出去,一个不留。”
“哪里缺了人,立刻去外面牙行寻摸干净的补上,身契捏紧,规矩教好。”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办!”
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安排好后,谢桑宁将所有人赶出了房间,独自一人坐在了窗边,窗外阳光正好,透过窗棂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微微后靠,眼中带笑。
父兄,桑宁做到了,待你们回来,便是干净不糟心的将军府。
思绪微转,她脑海中莫名浮现出谢承宗一家四口的身影。
“呵...”一声轻不可闻的嗤笑逸出唇边。
“也不知昨夜...那一家子金贵人儿,是在哪个富贵窝睡着呢。”
昨夜,对于谢承宗一家而言,富贵窝是绝无可能有的。
京城西市边缘,一间名为醉仙居的普通酒楼后巷。
柴房的门歪歪斜斜地半开着,一股混杂着陈年腐木、烂菜叶子和隐约尿臊味的刺鼻气息扑面而来。
柴房不大,堆满了劈好的柴禾和各种杂物,只在角落勉强清理出一小片空地。
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散发霉味的干草,便是他们今晚的床。
谢无忧死死捂住口鼻,绣鞋踩在脏污的地面上,她看着角落里那堆积着蛛网灰尘的柴堆,看着地上爬过的蟑螂,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呕...”她干呕一声,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将军府?!明明偷钱的是他!”
她猛地指向在另一角面无表情劈着柴禾的谢无虑,声音尖利得破了音,“犯错的又不是我!凭什么我也要跟着受这种罪!凭什么!!”
她只要一想到,往常这个时辰,她早已在洒满玫瑰花瓣的香汤里沐浴完毕,换上柔软的寝衣,躺在铺着软垫、熏着暖香的床上,或看着话本,或听着丫鬟讲坊间趣事。
柔和的烛光,温暖的炭盆,精致的点心唾手可得...那是何等的惬意奢靡!
而现在呢?
冰冷的空气钻进单薄的衣衫,身下是扎人的干草和坚硬冰冷的地面!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怪味!
到了晚上,这柴房里还不知道有多冷!说不定还有老鼠!
巨大的落差感和绝望啃噬着她的心,将她最后一点理智彻底粉碎。
劈柴的钝响戛然而止。
谢无虑握着柴刀的手停在半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缓缓抬起头,脸上沾染着灰尘和汗渍,眼神黑沉沉地看向谢无忧。
那眼底深处藏着暴戾,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垂下眼,继续机械地劈砍着手中的柴禾。
只是那落刀的力道,明显重了三分。
倒是王氏听见这话忍不住了,现在她将所有希望寄托在她儿子身上,容不得任何人说他的不是!哪怕是她的亲生女儿!
“住口!”王氏猛地从干草堆上站起来,指着谢无忧厉声斥骂,眼睛因为疲惫布满血丝,“你现在能有个遮风避雨的屋顶,还不是靠你弟弟!”
“是他给人家掌柜写了整整一沓菜单,磨破了嘴皮子才换了这柴房三日!没有他,你现在就得睡大街喂野狗!不知感恩的东西!”
“没有他?!”
谢无忧像是被彻底点燃的火药桶,猛地跳起来,歇斯底里地尖叫。
“要不是他做出那等丢人现眼的事!要不是他连累全家!我怎么会沦落到要和野狗抢地盘的地步?!明明都是他害的!你反倒来骂我?!”
角落里,一直闭目养神的谢承宗终于睁开眼。
“好了!都少说两句!吵什么吵?眼下艰难些,不过是权宜之计!熬过这几日便好了!”
“无虑是皇上亲点的进士!金榜题名!吏部的授官文书迟早会下来!”
“无论官职大小,朝廷都会赐下府邸!到时候,我们自然就有安身立命之所!何必为眼前这区区几日困顿争执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