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郡王要来,周主簿只以为是有了转机,立刻准备起来。


    到了约定的那一日,周府张灯结彩。


    周主簿满脸堆笑地将四人迎入花厅。


    酒过三巡,卫玉书突然皱眉扶额:“这酒后劲不小……”


    “公子不适?”周主簿急忙起身,“不如去厢房歇息片刻?”


    尤湘灵顺势搀住卫玉书:“我送他去。”


    二人穿过回廊之际,尤湘灵突然拽着卫玉书拐进偏院:“现在可以说了吧?你到底要做什么?”


    卫玉书眼中哪有半分醉意:“找周云云。”


    “行。”尤湘灵立刻启用异能,找到了周云云的闺房。


    闺房里传来瓷器碎裂声。


    二人推门,只见周云云披头散发坐在满地狼藉中,脸颊上还带着未消的掌印。


    “你们……”她惊恐地往后缩,“你们怎么过来的?来看我笑话的吗?”


    卫玉书从袖中取出支金簪:“李公子托我带给小姐的。”


    周云云猛地扑过来:“问寻哥哥还念着我?”


    “自然。”卫玉书叹气,“李公子这些日子被禁足在家,天天以泪洗面。”


    尤湘灵适时递上帕子:“他托我们带话,明日卯时等你。”


    周云云攥着金簪又哭又笑:“我就知道!父亲非说他另娶了……”


    “我懂!”周云云擦干眼泪,“问寻哥哥不来找我,定是怕连累我。你们告诉他,就算豁出这条命,我也要见他!”


    回席途中,尤湘灵忍不住问:“那金簪……”


    “李问寻前段时间送给小妾的,”卫玉书轻笑,“今早刚‘借’来。”


    他们回了宴席,若无其事地继续喝酒。


    宴席散时,周主簿醉醺醺地拉着卫玉书:“公子……下官那些事……”


    “大人放心,”卫玉书替他整了整衣冠,“必有转机。”


    ………………


    然而……


    次日天未亮,周府就乱作一团。


    “老爷!小姐不见了!”丫鬟的尖叫划破晨雾。


    周主簿赤脚冲进女儿闺房,只见妆台上压着张字条:女儿去寻问寻哥哥,勿念。


    “混账!”周主簿撕碎字条。


    此时李府大门前,周云云正拼命捶门:“问寻哥哥!我知道你在里面!”


    门吱呀开了条缝,露出李问寻惊慌的脸:“云云?你怎么……”


    “我逃出来见你的!”周云云扑进他怀里,“我知道你不会负我!”


    “胡闹!”李县丞的怒喝从院内传来,“把这不知廉耻的贱人赶出去!”


    周云云不敢置信地瞪大眼:“问寻哥哥?”


    李问寻却像被烫到般推开她:“周小姐请自重!你我早已没有关系了,我已经定下婚约,还纳了……”


    他话都不必说完。


    事到如今,周云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李问寻


    “啪!”


    周云云一耳光甩在他脸上,突然癫狂大笑:“好!好得很!李问寻!你如此无情,我咒你李家断子绝孙!”


    李问寻被这一巴掌打得踉跄两步,左脸顿时浮起五道红痕。


    他眼中凶光乍现,猛地揪住周云云的发髻:“贱人!你敢打我?!”


    他反手就是一记耳光。


    “啊——”周云云尖叫着扑上去,十指直接往李问寻脸上抓。


    李问寻锦衣“刺啦”一声被撕开,脖颈顿时现出几道血痕。


    他吃痛之下,竟一把掐住周云云的喉咙:“找死!”


    “住手!”李县丞带着家丁冲出来,见状怒喝,“把这疯妇扔出去!”


    周云云趁狠咬李问寻的手腕,趁他松手之际,抓起地上的碎瓷片就往他脸上划:“我让你负心!让你——”


    周主簿的轿子刚到,就见女儿披头散发状若疯魔。


    他冲过来,正看见李问寻抬脚要踹周云云心窝。


    “李家的畜生!”周主簿抄起轿杠就砸过去。


    李问寻后背挨了记狠的,痛得跪倒在地。


    李县丞暴怒:“周明德!你敢打我儿?!”


    “打的就是你们李家人!你们这帮背信弃义之徒!”


    “我呸!”李县丞一口浓痰吐在周云云裙摆上,“你女儿娼妇似的天天往男人房里钻,也配和我说什么背信弃义?”


    “你利用我又反手和我割席难道不是事实吗?!老匹夫我跟你拼了!”


    两家家丁顿时混战成一团。


    李县丞的乌纱帽被周主簿扯飞,周主簿的官袍让李县丞撕成两半。


    周云云不知从哪摸出把剪刀,追着李问寻满街跑:“负心汉!我今日定要阉了你!”


    “拦住她!”李问寻裤子被剪开一道口子,吓得魂飞魄散。


    几个家丁扑上去夺剪刀,反被周云云挠得满脸开花。


    李县丞揪着周主簿的头发往石阶上撞:“今日不弄死你,我李字倒着写!”


    “来啊!”周主簿满嘴是血,竟一口咬住李县丞耳朵,“老夫早就不想活了!”


    直到陈砚明带着郡王府亲兵赶到,这场闹剧才勉强平息。


    李县丞捂着血淋淋的耳朵咆哮:“姓周的!我必让你全家死绝!”


    周主簿瘫在地上“咯咯”直笑,突然呕出口黑血:“老夫做鬼……也要拉你李家陪葬……”


    ………………


    李县丞果然开始动手了。


    三日后清晨,周府大门被衙役踹开。


    税吏举着算盘高喊:“周主簿贪墨河工银两,奉李大人令抄家抵债!”


    周主簿被从床上拖下来,他眼睁睁看着家产被尽数查封——田契、珠宝、甚至灶房里的半缸腌菜都被贴上封条。


    周主簿跌坐在庭院里,忽然听见后院传来尖叫。


    他踉跄着冲过去,正看见周云云及一众女眷被两个差役反剪双手往外拖,衣领都撕开了半边。


    “畜生!”周主簿抄起花盆砸过去,却被税吏一脚踹中心窝。


    他蜷缩在地上,听见李县丞心腹的冷笑:“周小姐不是喜欢男人吗?李大人送她去军营‘享福’!”


    当天,周主簿带着满身伤痕,再次跪在了郡王府门前。


    “救命啊!”他额头磕得血肉模糊,“下官愿当牛做马……”


    卫玉书亲自将他扶进偏厅,叹着气递来帕子:“不瞒周大人,我们如今也是举步维艰。李县丞参了郡王‘结交罪臣’,朝廷已经起了疑心……”


    周主簿浑身发抖,突然从鞋底抠出块玉牌:“这是……这是李县丞私通山匪的铁证!只要你……”


    “周大人。”卫玉书按住他的手,声音轻得像叹息,“现在谁还敢接您的状子?”


    他只是塞给他一袋碎银:“你们先去城东破庙避避风头,判决还没那么快下来,我们尽量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