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外府内,员外正气得摔房里的瓷器。


    “废物!一群废物!”他肥胖的脸涨得通红,“连个小丫头都抓不住!”


    管家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老爷息怒……昨夜那场大雨来得蹊跷,村里人都说是山神娘娘显灵……”


    “放屁!”员外一脚踹翻茶几,但随即又心虚地看了眼窗外,“那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头?”


    心腹凑上前,低声道:“上山的人死了大半,剩下的……似乎都站在那丫头那边了。更麻烦的是,现在全村人都在传她是山神娘娘的使者……”


    员外的肥脸抽搐了几下,抓起一个玉镇纸想砸,又舍不得,最后重重拍在桌上:“难道就这么算了?”


    “老爷,不如先等等……”心腹小声道,“若那丫头真有神明庇佑,咱们贸然动手恐怕……”


    员外额角的青筋暴起,像几条扭曲的蚯蚓在肥肉里蠕动。


    他抓起桌上的茶壶狠狠砸向墙壁,瓷片四溅,滚烫的茶水在地毯上洇开一片深色痕迹。


    “废物!都是废物!”他嘶吼着,声音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老子养你们这群饭桶有什么用!”


    心腹们缩着脖子,大气都不敢出。


    员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脸上的横肉不停抖动。


    “老、老爷……”一个心腹战战兢兢地开口,“要不……小的有个主意?”


    员外恶狠狠地瞪过去:“有屁快放!”


    那心腹咽了口唾沫,凑近低声道:“村里郑木匠家,跟那尤湘灵走得近。他家闺女今年十六,听说出落得水灵灵的,虽然比不上尤湘灵,但也算小家碧玉……”


    员外的绿豆眼顿时亮了起来,脸上的肥肉挤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好!好!去,现在就带人去把那丫头给我抓来!”


    又有一名心腹犹豫道:“老爷,这要是让那尤湘灵知道……”


    “怕什么!”员外一脚踹在他腿上,“老子不动她,还动不了一个木匠家的丫头了?快去!”


    心腹们慌忙退下,员外瘫回太师椅上,脸上的横肉舒展开来。


    他抓起酒壶猛灌一口,酒液顺着肥厚的下巴滴落在锦缎衣襟上。


    “山神娘娘?”他狞笑着自言自语,“老子倒要看看,你能保佑多少人!”


    ………………


    郑木匠家低矮的茅草屋里。十六岁的春兰正坐在床边绣花,虽然脸色还有些病后的苍白,但精神已经好了许多。


    “多亏了尤娘子那剂药。”郑木匠搓着粗糙的双手,对妻子说道,“春兰这烧退得真快。”


    他又看了看自己的腿,如今已能行动自如了。


    春兰她娘抹了抹眼角:“咱家连诊金都给不起,尤娘子还特意多留了两副药。这恩情可怎么报答啊……”


    春兰抬起头,细声细气地说:“爹,我绣完这个荷包就给尤姐姐送去。虽然不值钱,但是……”


    话未说完,破旧的木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员外府,向员外提出建议的心腹赵德,带着四个膀大腰圆的家丁闯了进来,屋内顿时一片混乱。


    “就这丫头?”赵德眯着三角眼打量着惊慌失措的春兰,“带走!”


    “你们要做什么?!”郑木匠赶紧拦在妻女面前。


    赵德冷笑一声,抬脚将郑木匠踹开:“员外爷看上你家丫头是你们的福气!来人,绑了!”


    两个家丁上前就要抓人。


    春兰吓得往床角缩去,手中的绣绷掉在地上。


    春兰她娘发疯似的扑上去抱住女儿:“你们不能这样!你们这么做,不怕尤娘子和山神娘娘……”


    “滚开!”赵德一巴掌将春兰她娘扇倒在地,“什么尤娘子?现在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好使!”


    郑木匠从地上爬起来,抄起墙角的斧头:“我跟你们拼了!”


    可他还没冲上前,就被一个家丁一棍子打在腿上,顿时跪倒在地。


    那两个家丁冲上前,拿着棍棒对他就是一阵殴打。


    “爹!娘!”春兰哭喊着挣扎,却被家丁用麻绳捆住了双手。


    赵德嫌她吵闹,扯了块破布塞进她嘴里。


    “老实点!”赵德揪着春兰的头发往外拖,“能伺候员外爷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春兰她娘趴在地上,额头磕出了血,仍拼命往前爬:“求求你们……放过我闺女……”


    一个家丁回头又是一脚,将她踢得滚到墙角。


    赵德拖着不断挣扎的春兰往员外府方向走去,得意洋洋地对家丁们说:“员外爷今晚有得乐子了。这丫头虽然比不上那个尤湘灵,但也够水灵……”


    春兰的眼泪模糊了视线,嘴里塞着布团,只能发出呜呜的哀鸣。


    她望着越来越远的家,望着倒在地上的父母,眼中满是惊恐。


    郑木匠倒在地上爬不起来,春兰她娘拖着受伤的身子,跌跌撞撞地冲出家门。


    她额头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凌乱的发丝黏在脸上,却顾不得擦拭。


    “尤娘子……求求尤娘子……”她口中不住地念叨着,赤着脚在泥泞的小路上狂奔。


    雨后的山路湿滑难行,春兰她娘摔倒了又爬起来,膝盖磕破了也浑然不觉。


    当她终于跑到尤湘灵和裴琰居住的茅屋前时,整个人已经成了个泥人。


    “尤娘子!救命啊!”她扑倒在门前,用尽全身力气拍打着木门,“求您救救我家春兰!”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


    尤湘灵看到满身是血的春兰她娘,顿时脸色大变:“郑婶子?发生什么事了?”


    “员外府……员外府的人把春兰抓走了!”春兰她娘抓住尤湘灵的衣角,哭得撕心裂肺,“说要给员外当、当小妾……她爹被打得浑身是血……求您救救她……她才十六岁啊……”


    尤湘灵的瞳孔骤然收缩,新仇旧恨瞬间叠加,怒火几乎要将她引爆。


    尤湘灵扶起哭得昏厥的春兰她娘。


    “郑婶子别怕。”她轻声道,声音却冷得像冰,“他会付出代价的。”


    今天卫玉书不在,他早上收到了飞鸽传书,便匆匆离开了。


    现在,家里只有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