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湘灵理直气壮——还是等他醒来自己换,她一个黄花大闺女给陌生男人换亵裤是什么样子?


    虽然肯定能涨不少经验值,但换上衣是为了治病,扒人家裤子可完全就是为了自己私心了。


    太猥琐下作了,尤湘灵不想干这件事情,也怕卫玉书心存芥蒂。


    在自己的经验条和对方强行绑定的情况下,她希望卫玉书能配合她,而不是抗拒她。


    于是三两下麻利地给卫玉书穿上外套。


    别说,她那素色麻衣穿在卫玉书身上还挺好看,硬被他穿出了清丽出尘的感觉。


    真是天生的衣架子啊。


    尤湘灵坐回床边。


    说起来,卫玉书还被人灌了哑药,挑断脚筋,她得看看。


    她检查了一下,眉头舒展。


    治的话,她自然能治。


    尤其是嗓子。


    哑药说到底,就是一种毒,这个好治,她的植物系异能天生就克这种乱七八糟的毒。


    自己再配点药,喝个两剂就能见效了。


    尤湘灵异能恢复了一点,先给他简单治疗一下,又煎了一剂药,给昏迷的卫玉书喂了下去。


    到了天蒙蒙亮,尤湘灵刚煎好第二剂,就听见了屋里传来动静——卫玉书醒了。


    尤湘灵立刻端着碗进去看他。


    卫玉书正躺在床上,有些警惕地看着四周,见她进来,立刻支撑着身子要坐起来。


    “哎呀你别动,”尤湘灵赶紧制止,“小心伤口裂开。”


    又将药端过去,卫玉书看着药碗顿了顿,喝了。


    “两剂药了,”尤湘灵兴奋道,“你能说话了吗?”


    卫玉书喉结滚动两下,缓缓开口:“谢……谢……”


    “啊真的可以了!”尤湘灵笑逐颜开,“你真有礼貌。”


    声音虽有些滞涩,但吐字清晰。


    卫玉书似是被她灿烂的笑容晃了一下,眨了眨眼,迟缓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咙,随后又开口,逐渐流利:“谢谢……你,我想起来了一些事情……想告诉你。”


    “你说。”尤湘灵道:“你想起来了什么?”


    卫玉书眸中浮现郁色:“想起来,你的家族——尤家。”


    “我的家族?”尤湘灵来了兴致,“说说看。”


    她继承了原主所有的记忆,是知道他们家族不同寻常的,也知道他们尤家是外来户,和村子里的人都不太交好。


    但到底发生过什么,家人都不与她说。


    而如今,卫玉书替她解惑了,他嗓音还有些沙哑,但难掩温润音质:“我父王曾和我说过,尤家与我们卫家是世交,双方先祖于边关沙场相识,后又一同入京受封,双方世代交好,互通婚姻。”


    尤湘灵挑眉:“我祖上这么阔,还出过大将军?”


    卫玉书看着她灵动明朗的脸,眼中也忍不住浮现星星点点笑意:“还出过亲王。当时,就是双方亲王为我们指腹为婚。”


    “哇塞!”尤湘灵感叹,“可惜落魄了,过期的荣华富贵,犹如砒霜。”


    卫玉书柔和的眉眼渐渐凝重:“后来,皇位之争,尤家站错了队伍,当今登基之后,立刻清算了尤家,随意编造了个理由将其满门抄斩。”


    尤湘灵心中有一种不出所料的感觉:“之后呢?”


    “我父王拼尽全力,也只偷偷保下了几个尤家人,其中就包括你爹娘,和还在腹中的你。”


    “然后,一路逃亡,来到了偏僻无人知的平岭村,在这里安家落户。”尤湘灵也没了笑容,明白了接下来的故事,“但他们始终抑郁愤慨,因此都早早离世,只留下了我。”


    再与卫玉书对视,他眸色氤氲,认真注视着她,眼中是同病相怜的痛惜。


    “我还好……”尤湘灵扯了扯嘴角,“我还记得,当时他们病痛缠身,又因心疾终日以泪洗面,食不下咽……去了,反而解脱了。”


    卫玉书也不再触及此伤心事,转而道:“我们卫家是因为……皇帝昏庸,欲效仿酒池肉林,强征七十万百姓服徭役,建造别宫取乐。我父王劝谏,却因奸臣挑唆,加之皇帝夺嫡时,卫家虽中立,却在皇帝找上门时不为所动,被皇帝记恨,新仇旧恨,也步了尤家后尘。”


    只不过这一次,卫家没有第三个亲王帮忙了。


    “好在遇见了你,否则……”卫玉书闭了闭眼,压下眼中恨意与泪意。


    尤湘灵不忍,只不过始终有个问题想不明白,若不问,终究是心里的一根刺:“那,皇帝抓住你之后,为何没杀了你,反而要将你卖去教坊司?”


    “他是为了羞辱我,想看昔日高贵的王世子,一朝从云端跌入泥里,成为人人可欺的奴隶。”卫玉书说得平静,声线却微微有些颤抖。


    这样的羞辱,确实比直接杀了他要恶毒许多。


    让人生不如死。


    皇帝自登基起,便不算什么明君仁君,大征徭役,增加各项苛捐杂税,亲小人,远贤臣。


    如今老了,也是越发荒诞暴戾。


    尤湘灵安慰道:“没事,他的计谋没得逞。”


    “是啊,他估计也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敢买下我。”


    尤湘灵现在想想,也觉得像做梦一样。


    谁让她当时确实不知道情况呢,听见能买就真的买了。


    然后就引来了追杀。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她在末世生活了那么多年,丧尸可没有脑子,也没什么弯弯绕绕,只是单纯的互相厮杀。


    她打赢了就杀了它们,活着回去。她打输了就被吃掉。简单粗暴得很。


    卫玉书还有些担忧:“你告诉了他们住址,我们恐怕不能回江南了,否则必然会被派来的杀手追杀。之前他们失手了,接下来只会来得更多更危险。”


    “放心吧,”尤湘灵安抚道,“根本没有什么江南大明湖畔,都是我胡诌的,我们现在在平岭山,没有人知道我们来了这里。”


    卫玉书这才松了一口气:“是我忧思过度了,你如此聪慧,他们骗不到你。”


    “这夸得我有点心虚啊,不过……”她说,“你是不是有后手?”


    他垂下眼,沉默片刻后,缓缓点头:“有的。”


    “我就说嘛,”尤湘灵道,“你们家大业大的,皇帝又是这种情况,怎么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呢。对了,可以告诉我是什么后手吗?”


    卫玉书也不隐瞒:“如果你不来,我会进教坊司,但是里面已经安排好了人手,会有死士易容成我的模样,将我换出去,城外有一支人马接应,他们会带着我远离皇都,暂且脱险,再从长计议。”


    “这样说来,倒是我打乱了你的计划……”尤湘灵有点纠结。


    “没有,”卫玉书摇头,安抚她,“我应该感谢你。如果你不来,我恐怕还要多吃不少苦头。并且我的计划同样风险巨大,且必定有牺牲。你的出现,反而给了我一条更好的路。”


    “那就好,”尤湘灵这才放心,又想到另一点,“所以我们回来的时候,才没有别的追兵,应该是被你的人拦下来了吧?”


    “是,只是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卫玉书点点头,正欲说些什么,却猛地低头咳嗽起来,尤湘灵赶紧递过帕子,帕子很快便沾染了血迹。


    尤湘灵一惊:“坏了,我忘了你不能多说的。”


    他只摇头,渐渐止住了咳嗽,鲜血染上唇瓣显出格外艳丽的血色:“我……无事……”


    “好了你别说了。”尤湘灵起身去药柜找了找,让他服下几颗药丸,他很快便沉沉昏睡。


    尤湘灵的床如今被卫玉书占了。


    她就找了几床棉被,打了个地铺,照样安安稳稳睡了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