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诸圣之过为由，剥夺了他们的圣人身法，驱逐至天外天。”


    “地仙界本已破败不堪，全赖诸圣支撑才能勉强维系。”


    “虽在缓慢恢复中，但若想重现洪荒盛景，需历经无数元会。”


    “鸿钧此举，直接断绝了地仙界复苏的可能。”


    “因此……”


    “天道迅速衰败，便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他不必动手，也不需做任何事。”


    “就像剥去大树的树皮，树看似挺拔，实则已离死亡不远。”


    嘶——


    太上与元始彼此对视，震惊不已。


    原来地仙界的衰败，竟有如此深层原因！


    元始忍不住开口：“那……鸿钧为何要这么做？”


    这是他与太上始终无法理解的问题。


    鸿钧乃天道化身，天道越强，他的力量便越盛。


    鸿钧与天道，本是共生共存，彼此依存。


    为何他要做出损害天道根基之举？


    这不是自断根基吗？


    圣人皆具大毅力、大福缘、大智慧、大法力，鸿钧更是洪荒首位圣人，其智慧无可置疑。


    那么，他为何要做这样的事？


    平心望向通天，通天微微点头。


    她这才神色肃然道：“鸿钧，要渡劫。”


    渡劫？！


    太上与元始面面相觑。


    “圣人修为达至十二重天，若想再进一步，必须破劫。”


    “要么积攒大功德，要么背负大因果。”


    “前者，是为天道立功；后者，则是强行挣脱天道束缚。”


    “两种方式皆可突破天劫，踏入更高境界。”


    太上顿时明白，原来只有达到天道圣人第十一重天，才会接收到破劫指引。这么安排也合情理，给予足够时间布局，待你修至第十二重天后，便可直接破劫，不会耽误进程。


    毕竟圣人道行想要提升一寸，都极为艰难。


    不愧是天道安排！


    元始面色沉重：“鸿钧走的是大因果之路吗？”


    “但把天道削弱到如此程度，简直太不明智！”


    通天与平心同时摇头。


    “鸿钧不是不明智，他只能走这条路！”


    蛤？！


    太上与元始又愣住了。


    只能走这条路？


    这是什么意思？


    两人只觉心中烦闷，为何通天和平心好像什么都清楚，而他们却一无所知？


    明明同为盘古一脉，怎么好像你们两位早就一起商量好了？


    可再想想彼此的境界差距，太上与元始又泄了气：道行不够啊！


    道行不足，有些消息自然不会告诉你。


    就像他们教导弟子，有些秘密也不能随便透露，因弟子道行太低！


    在洪荒世界，实力越强，话语权越多！


    通天忽然提起旧事：“当年鸿钧在紫霄宫讲道，大师兄曾问及成圣之法，还记得吗？”太上点头，自然记得，鸿钧当时说三千大道皆可成混元，三尸证道只是其一罢了！


    通天忽然笑了：“诸位圣人，除了鸿钧，还有谁是三尸证道？”


    嗯？！


    太上与元始对视，这才惊觉自鸿钧以三尸证道后，其余圣人竟无一人走这条路。细细数来，全是以功德证道！


    元始面色阴沉：“难道问题就在三尸证道？”


    “哪有什么三尸证道！”通天笑着摇头，“根本没有这回事，鸿钧本质也是功德证道。”


    “正因为他是功德证道，天道才予以记录，我等后来者，皆是沿着鸿钧的道路走的。”


    太上与元始只觉难以置信。


    再细细一想，果然如此！


    三清因开天辟地而功德证道！


    平心身化六道轮回，大功德证道。


    女娲造人补天，也是大功德证道。


    西方二圣，立教宏愿，同样是功德证道！


    鸿钧的证道方式，无疑也是功德证道！


    通天冷笑：“他这三尸法反害自身，无奈之下只能靠大因果破劫！”


    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难怪鸿钧要削弱天道，只有如此，他才能从中脱身，再将三尸合一。


    重新突破。


    此时的鸿钧，是以天道十二重天的高度来破解自身困局，想必现在，他已经找到了答案。


    否则，怎敢直面破劫之险？


    太上与元始面色大变：“眼下该如何是好？”


    “不必惊慌，真正的机缘在地仙界！”通天与平心对视，嘴角浮现笑意。


    “地仙界，正是我所寻的大机缘！”


    洪荒世界三十三重天之外，紫霄宫深处，鸿钧双眼闪过一道神光。


    片刻之后，神情归于平静。


    一如往常，超脱凡尘，冷然无波。


    鸿钧身形若隐若现，背后渐渐浮现出庞大的虚影。


    那是一片星河浩瀚、山川万里，乃至幽冥深渊。


    他身影每一次闪烁，那虚影便愈加深邃，仿佛与天地之间建立起了某种神秘的联系。


    如此气势，连通天与平心这等天道级圣人也为之侧目，其余诸圣更不必多言。


    天道化身！


    这才是天道化身应有的威能。


    执掌天罚，裁定功过，无所偏私。


    这一刻，那位曾令诸圣敬畏的公正鸿钧，再度显现。


    “我的机缘，并不在洪荒大世界，而在地仙小世界！”地仙界虽称“小”，实则曾为另一时空的洪荒大世界，与洪荒本源地位相当。


    只是因连年灾劫，逐渐式微，甚至无法承载一位圣人之力。


    诸圣衡量世界的标准，是能否承受自身力量。


    无法承受准圣之威的世界，自然无足轻重。


    但鸿钧所见，却是它的潜能。


    毕竟，这曾是一个能容纳一位天道级圣人、六位天道圣人的地方。


    在诸圣眼中，不过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可对鸿钧而言，却是一处被遗忘的宝藏。


    “前路未绝，自有转机。”


    “过去只顾着在洪荒大世界中破劫，竟未曾想到，尚有此等世界与出路。”便是鸿钧这般超然之辈，也难掩心中欣喜。


    他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头，三位与他一模一样的身影随即现身。


    一位令人亲近，一位令人畏惧，一位则清静无为。


    正是鸿钧的善尸、恶尸、自我尸。


    望着三尸，鸿钧神色复杂：“三尸证道之法，呵，三尸证道之法！”


    他曾因这三尸吃了不少苦头。


    但这，并非他的初衷。


    当年道魔之争，鸿钧与乾坤老祖、杨眉大仙并肩，与魔祖罗喉于须弥山巅决战诛仙剑阵。


    那四柄神剑杀伐之气极重，纵使己方人数占优，依旧陷入苦战。


    乾坤老祖自爆重伤罗联，杨眉大仙死死牵制罗喉。


    唯有鸿钧仗着先天法宝，去夺取诛仙四剑。


    但四剑必须同时掌控，方能真正破阵。


    否则，一切努力皆成空。


    无奈之下，鸿钧做出了当时看来唯一可行，但后来悔恨不已的选择——借助先天灵宝的力量，斩出了自己的善尸、恶尸与自我三尸。


    如此，三尸加上鸿钧本体齐心合力，才最终破了诛仙剑阵。


    事后，罗喉被诛，杨眉大仙重伤逃走，鸿钧独自承担了除魔的功德。


    顺理成章，鸿钧凭此功德成就大道。


    对外的说法，则是三尸之法得证混元。


    话虽如此，天道并不认同。


    天道所认可的，是鸿钧真正的证道方式——大功德证道。


    至于三尸，从斩出的那一刻起，鸿钧便再无法将他们收回本体。


    当初斩尸，依赖的是先天灵宝。


    而这些灵宝本身蕴含着自身的法则。


    想将三尸净化，谈何容易？


    除非彻底抹除灵宝上的先天法则，否则善、恶、自我三尸便无法真正纯粹。


    可这样一来，又产生了一个矛盾：


    三尸正是因为灵宝的存在才能斩出，若抹除灵宝中的法则，三尸也将不复存在。


    与直接舍弃并无二致。


    三尸不能舍弃，那是鸿钧自身的一部分。


    一旦舍弃，他就不再是完整的自己。


    鸿钧原以为证道之后便可恢复完整。


    没想到，反而更加残缺了。


    证得混元道果后，圣躯化为法则，三尸亦是如此，成为天道的一部分。


    鸿钧彻底束手无策了。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直到他以身合道，历经无数元会的沉思，借天道之力推演，才终于找到了一线生机。


    这就是他破劫的真正原因。


    原本，鸿钧打算将洪荒世界提升到如今地仙界的层次。


    但两件事让他止步：一是通天与平心意外晋升为天道级圣人；二是地仙界诸圣莫名陨落。


    这两件事打乱了他的计划。


    有通天与平心这两位天道圣人在，鸿钧不敢轻举妄动。


    只要他一动手削弱天道，那两人就会立刻出手将他封印。


    鸿钧可不想沦为那两位盘古圣人手中的棋子。


    更令他不安的是，地仙界诸圣的陨落背后隐藏着未知的力量。


    只要这股力量未被查明，他便不敢贸然行事。


    鸿钧一度以为自己真的无路可走了。


    无论怎么破劫都行不通，只能看着洪荒的天道级圣人越来越多，整体实力越来越强。


    想削弱也无从下手。


    更糟的是，他还必须尽全力在洪荒救治地仙界时，不让天道本源损失太多。


    毕竟，通天早已在那布下陷阱。


    一旦洪荒天道的力量下降，通天与平心便会立刻逼他破劫，直至彻底封印。


    这条路，怎么看都是死局。


    鸿钧原本以为已经陷入绝境，却在这一片死局中，猛然发现了一条宽敞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