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棺中王妃

作品:《怎敌公主蛇蝎心肠

    新夷宫虽修建得金碧辉煌,可谢商止的寝殿并未过分奢华侈糜,反而简朴淡雅,色调多为暗黑色与玄色,若不是灯烛辉煌亮堂堂的,便是如同进了个大黑洞。


    他坐于矮案前,如绸乌发用根祥云木簪半挽至脑后,几缕发丝垂于肩前,微微垂首右手捂着左肩头,剑眉微蹙,姿容清冷,实乃动人心魄的美奂绝伦画面。


    虞婳没有上前,而是站在绣有大片玉兰花的曲屏边,她没有发出声音,目光也只是在谢商止身上停留一瞬就挪至窗外,平淡问:“你让我来做什么?”


    谢商止其实早察觉出她走了进来,但仍装作现在才发现,抬头看向她:“我受伤了,想让你来看看我。”


    虞婳哑然片刻才回:“你身手非凡,怎么会受伤,说正事。”


    “那你好歹过来坐着,离那么远怎么说,”谢商止觉得有些好笑,“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难不成还能把你吃了?”


    虞婳犹豫半刻才缓步过去,坐在了他的对面,这般近瞧,竟看到谢商止的唇红的过分,若不是有这张俊脸撑着,实在是不堪入目,她皱起眉头问:“你的嘴怎么了?”


    谢商止即刻手忙脚乱起来,抿着唇又用手遮住,半晌才磕磕巴巴解释:“晚膳贪嘴,过多食用辣椒所致。”


    虞婳凑近了些打量,他眼神闪躲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虞婳道:“我看着怎么不像被辣肿了嘴,反倒像是……涂了口脂,还是姑娘家都不喜欢的朱红色,这个颜色很难驾驭的。”


    谢商止如同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即刻反驳:“什么涂了口脂,本王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涂脂抹粉的,就是被辣红了嘴。”


    说完就四处寻面纱,他方才磨蹭半天虞婳已经进来,故而没来得及戴上,眼下四处寻找却不见踪影,心里急得跟油煎一样,鲟之那个家伙真是坏事,他心里唾骂,过后要把他关进紫荆塔去才行。


    就见虞婳伸出手,掌心还有块叠好的帕子,她声音难得温柔:“你在找手帕嘛?我这里有,新做的,不会脏了晋王你这大佛。”


    “我在找能掩面的面纱。”


    “要那个干什么?”


    谢商止看了她一眼,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她,说:“我怕这个样子会吓到你。”


    虞婳有些无言以对,倒觉他这个模样怪滑稽:“晋王不必多心,你于我眼中和院中角落里的狗没什么区别,不必掩面。”


    闻言,谢商止没险些呕出一口血,这话委实伤人心:“你,你怎么知道院子里有条狗的?”


    那条狗还是鲟之偷偷养的,谢商止不喜欢这些,养小狐狸也是之前还是宁徽帝姬的虞婳养过一只,鲟之年纪虽和他一样大,可童心尚在,这幼犬还是昨日出宫时在集市上买的,谢商止清楚一切,但没有揭破,鲟之做了个小木屋放在院子角落里,总是对那幼犬爱不释手。


    虞婳挑眉一笑避开这个问题:“晋王院子里的玉兰花实在好看,就随意逛了逛。”


    谢商止接过她手里的绢帕,中间绣着大红色的牡丹花,这种花纹于他而言很俗气,可这是虞婳所送,便觉格外顺眼,还有股清幽的香气扑鼻而来,顿觉神清气爽。


    “我要的是面纱而非手帕,”谢商止揉了揉这绢帕,“而且这么香,该不会下毒了吧。”


    虞婳轻笑一声:“晋王不是说自己百毒不侵么,怎么还怕有毒啊?”


    谢商止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虞婳忽而伸手把绢帕拿走,谢商止还在愣神之际,她就已经拔下发簪将绢帕两角捅出洞,扯了自己的发带系上去,没两下就做成了块面纱。


    递过去道:“好了,你这个样子确实很让人忍俊不禁,还是遮住比较好。”


    “你嫌我貌丑?”谢商止没有接过,语气还有些委屈。


    虞婳如鲠在喉,实在不想再与他多谈这些无用琐事,把绢帕一丢:“看来晋王今夜约我前来是不想谈正事,请把我的玉簪归还,如此我就会走。”


    说着就要站起来去寻找那玉簪,谢商止急忙拉住她的手腕:“别走,我还有很多话没说。”


    虞婳甩开他的手:“你说。”


    谢商止先是把她做的面纱系上盖住鲜艳红唇,这才娓娓道来:“那些刺客是殷琦买来杀你的。”


    虞婳坐直了身子,并没有意外这个结果,但仍问:“晋王所言非虚?连萧大将军都没能查出你又如何知晓,而且说来我与殷琦也不算有什么深仇大恨,何苦这样犯蠢,就不怕失败或被我抓住把柄,如此他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


    “这样不信我,萧折宴不过是元崇帝的乖顺看门狗,于皇家无益的事他不会做,你以为他查不出?只不过是不好再查,看来殷南乔在他心里也没多少分量嘛,你以后要离他越远越好,”谢商止倒了杯茶推至她面前,“我泡的,尝一尝吧。”


    虞婳没有喝,谢商止又拿出个檀木食盒,从里头拿出几盘精致小巧的点心:“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都是你爱吃的,尝一尝。”


    她看着面前的点心怔了怔,尤其是那糯米凉糕,脑中记起来自己的四皇兄虞君沥,四皇兄有着一手好厨艺,幼时的她很贪嘴,四皇兄总是换着花样给她做吃食,把她养得白白胖胖像个小团子,脸儿胖嘟嘟的。


    长大后,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才纤瘦下来,四皇兄做的吃食她嘴馋得很但不敢再碰,只有这糯米凉糕敢吃些,久而久之倒成了最喜欢的点心。


    虞婳颤着手拿起一块,将要放入嘴里时动作停下,抬眸看向谢商止,这眼神冰凉无比声音也泛着些寒:“晋王该不会下毒了吧。”


    随后把糕点一丢:“你总是这样三番五次接近我,到底在图什么?昨日遇到刺客,而你刚好在,莫不是想搞什么英雄救美,让我倾心于你。”


    谢商止本还是满心欢喜她会吃自己辛苦琢磨出来的点心,不料却是一个大反转,无奈苦笑:“杳杳,我什么都有,我能图你什么。”


    虞婳沉吟片刻,崟朝覆灭,父兄战死,全族上下几千条人命都没了,她什么也没有,又能有什么可图,但虞婳心里明白,她知道父亲文景帝的藏宝地。


    而谢商止自见她第一面起,就精准猜出她的真实身份,又与自己的几位皇兄们交好过,以他自己的本事定会知道文景帝有个藏宝地,而那里头的金银财宝是世人不能想象的,当初大邺朝有心攻打崟朝,也是因为这个,她还记得殷蘅总是旁敲侧击问过她,但父亲已经再三嘱咐过谁也不许说。


    连几位皇兄都不知道的秘密她一清二楚,虞婳虽年纪小容易被骗,但唯独这件事守得很牢,只因父亲说那关乎整个崟朝安危。


    到最后,大邺也没得到传闻里的金山银山,而现如今的崟朝是被北荣朝所占领,还是谢商止打下来的,他定是冲着这个藏宝地,思及此,虞婳看向他的目光都带着怨毒和嫌弃。


    “图什么晋王心知肚明,”虞婳长叹一口气,“谢商止,你我并非同路人,把我的玉簪还给我,就此井水不犯河水。”


    谢商止眼底闪过悲戚:“萧折宴送的玉簪你视若珍宝,而我送的你就会弃如敝履。”


    “这是两码事,”虞婳把头上的玉兰花簪拔下来放到他面前,“现在还给你,我不需要也不喜欢,萧折宴送的我也会还回去,这些东西无用还是个累赘。”


    谢商止盯着她推过来的玉兰发簪许久,眼眶慢慢通红,忽而站起身坐到她身旁,伸出手将虞婳牢牢抱进怀中,手压着她的脑袋贴在胸膛处,埋头在她发丝中抽泣。


    虞婳没有挣扎,她根本抵挡不住他,不过是徒劳之举,他的胸膛有些硬,肌肤滑腻但发着烫,心跳如擂鼓在耳畔响起,还有断断续续的哭声。


    不知为何,听着他的哽咽声虞婳莫名泛起心疼,但出口却是带着满满的厌恶:“谢商止,男儿有泪不轻弹,你总是在我面前哭,真的很烦人,还很廉价。”


    他的哭声明显顿住,慢慢松开她,看向她的眼神若要破碎的玉满是不可置信,虞婳还以为他会很傲气止住眼泪,不曾想却是哭得更大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滚下。


    “你为什么不肯回头看我一眼,当初我在你面前丑态百出,殷蘅一出现,你所有的眼神都在他身上,我算什么,我就像个笑话……”


    他边说边哭很是委屈,分明是在说很撕心裂肺的话,可出口却像是被抢了饴糖的幼童在告状,直把虞婳看得眉跳嘴抽。


    “好了好了,哭什么,”虞婳僵硬地伸出手给他擦眼泪,半天也安慰不了一句。


    谢商止委屈不已:“那你以后不许再和萧折宴见面,还要离苏承竹那纨绔子弟远些,还有殷蘅那狗东西,本王箭给射偏了,否则他必死无疑,你放心,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


    听到“殷蘅”这两个字眼,虞婳的神情就慢慢冷下来,心似沉入谷底无尽深渊,说:“不用你来,我自己会动手。”


    谢商止又将她重新搂入怀中:“到我这来,你我一同在这条血路披荆斩棘,你只管大开杀戒,有我做坚不可摧的护盾。”


    怀中的人明显一愣,虞婳慢慢昂扬头,一双明眸湛湛,眼底似有温情流动。


    谢商止见状拉起她的手放到之前被她刺伤的肩头伤口,疤痕很浅但还能摸出一些,他声音带着微微的嗲:“杳杳,这里真的很疼,你下手太狠了,给我揉揉可好。”


    虞婳出奇的没有反抗,而是仔细给他揉摸,还凑上前轻轻吹气,声音柔柔的:“很疼嘛,都怪我,不过谁让你犯浑的。”


    虽然这对疤痕消散没有任何效果,但谢商止此刻的心情就如那蜜罐子被打开,甜滋滋的喜不自胜。


    他忍不住捏住虞婳的两颊让她仰起头和自己对视,而虞婳难得乖顺,还出乎意料伸出一双藕断般的玉璧,勾住他的脖根,笑容娇羞,若朵初开芙蓉。


    她的声音很是妩媚:“谢商止,你就不怕我骗你,我并非崟朝宁徽帝姬?”


    “你要是敢骗我,”谢商止呼吸急促,单手环住她的腰,两人紧紧贴在一块儿,“我定会让你万劫不复。”


    “好一个万劫不复,”虞婳指腹抚摸过他的眉眼,“但在这之前,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我们……就互相折磨好了。”


    谢商止猛吸一口气,有她身上好闻的味道也有这面纱芬香的气味,顿觉有些头晕目眩,突觉这面纱莫非真有毒,刚想扯下来时,一张红润温软的唇就贴了上来。


    他震惊无比,只看到她浓密卷翘的睫羽似蝶翼微颤,虽隔着面纱,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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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唇上的触感无比柔软香甜,有着无尽的吸引力,谢商止喉头滚了又滚,扯下面纱冲破这关隘,单手轻轻掐住她纤长白皙的脖颈,另一只手护住她后脑勺,凶猛的急不可耐吻下去。


    虞婳只能被迫仰头承受他这霸道窒息的激吻,许久后才将她松开,整个人软绵绵地靠在他怀中,若朵被暮雨打湿过的梨花,嫣然楚楚。


    谢商止尤为不满足,拉起她的手又放到伤疤处,垂眸盯着她两颊潮红的脸,还有那双泛着水光的眼:“杳杳,我这里真的好疼,你要让我亲个够才行。”


    怀中人轻轻“嗯”了一声,抬手褪去他的中衣,还在他胸肌上抚摸一通,实在是个明晃晃的挑衅。


    谢商止总觉体内有股遏制不住的燥热,还有显少出现过的欲念,刚想又把佳人搂入怀中,忽然有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出现,实在是煞风景。


    “欸欸欸,你醒醒。”


    谢商止猛然抬头,像是大梦初醒一般恍若隔世,虞婳不在他怀中,而是依旧端坐在对面,脸色不佳瞧着他,像瞧个怪物。


    虞婳冷笑连连:“这样都能睡着,晋王当真是个奇才。”


    “我睡着了?”谢商止不可置信地摸了摸唇瓣,面纱已经掉了,甚至连自己的中衣也给脱个干净,“那刚才,你和我,不是真的?”


    虞婳皱眉:“你刚才盯着玉兰花簪就睡着了,这桌子有那么好吃嘛,你还又是啃又是舔的,还……还脱衣服,真是够奇葩的。”


    那面纱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虞婳手中,她叠好收入怀中:“说好的井水不犯河水,所以我的东西我收回了,那根玉簪还请晋王归还。”


    谢商止还沉浸在那个梦中,梦里的虞婳当真温柔似水,小鸟依人,而现实里的虞婳,冷静沉着,对他也提不起半点兴趣,实在判若两人,他显少做这样的梦,而且无缘无故怎么还睡着了。


    刚刚要深思没有出声,就见虞婳拿起桌上的砚台重重拍在桌面上,震得他惊了惊。


    虞婳脸色阴沉:“谢商止,我对你的耐心已经足够多了,把玉簪还给我!”


    也不知怎的,谢商止被她这凶巴巴的样子给唬住,连忙道:“在那边柜子里。”


    虞婳站起身就顺着他指的方向过去,在柜子里翻动起来,很快就寻到萧折宴送的那根荷花玉簪,刚要抬脚离开此地。


    谢商止就来到她的身后,衣服已经简单穿好了:“杳杳,可否陪我去个地方,有东西想让你看。”


    “什么东西?”虞婳把玉簪收好,转过头看向他,“我不感兴趣,以后也莫要再纠缠我。”


    谢商止唇瓣翕动几下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觉得来强的比较合适,二话不说将她打横抱起,径直往里屋而去。


    虞婳叫嚷了一路,可此处是新夷宫是他的地盘,怎么可能会有人来救她。


    很快,谢商止就将她放了下来,此处亮得晃眼,还格外的寒冷像进了个冰窟,谢商止拿起件厚实斗篷给她披上。


    虞婳待了半晌才适应这处里间,映入眼帘的是具精美奢靡无比的棺材,而四面的墙上全部挂着同个女子画像,她仔细一瞧,竟是她原来的模样。谢商止在白桐书院教绘画也有月余,她识得他的画技,当即清楚这些画是何人所作。


    谢商止将还在愣神的她拉到棺材旁蹲下,按动个机关,里头的尸体面容就清晰出来,是个仙姿玉质的姑娘,也是原来的她,尸体保存的完好无损,像是在沉睡而非已经死去,只是侧脖的伤口实在显眼狰狞。


    “杳杳,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你就是我的王妃,是我来晚一步未能救下你……”


    虞婳看到里头尸体的一刹那,所有声音都听不见了,脑子嗡嗡作响,她连忙起身退了几步,看谢商止的眼神都带着恐惧。


    她以为他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可却恰恰相反,看到自己原来的样子就想起国破家亡的一幕幕,她心口又开始疼起来,扶着墙根跑出里间。


    谢商止追了出来挡住她的去路,关心问:“杳杳,你怎么了?”


    虞婳抬眼看他,一双眸子泛着红,骂道:“疯子,你真是个疯子。”


    而后又闭了闭眼站直身子,往里间那处看了看,回头再次看向他时面色归于平静,淡声道:“晋王妃既然已经身死就埋了吧,入土为安。”


    “我舍不得,”谢商止抱住她的双肩,“我时常恍惚,分不清眼下情况,我不知道我的杳杳是否真的还活着,真的还像文清道长说的那样,魂穿重生。”


    虞婳垂眸:“分不清你就去死陪着她好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与你就像山鸟与鱼不同路。”


    她背负了太多,不想再与男人与爱情纠缠,只想如何将大邺朝搅个天翻地覆,只想手刃仇敌。


    谢商止说不出话了,不管前世还是今生,虞婳与他说话时总是这样疏离刻薄,唯一的一次交谈甚欢还是她的生辰夜,不过也是顾及他要回北荣难得给个好脸色罢了。


    他的手慢慢放下来:“好,我知道了。”


    虞婳果断迈步离开,手腕倏而一紧被谢商止拉住,他努力挤出笑容道:“杳杳,我信文清道长的话,也信我的眼睛和心,你就是她,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输,不会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