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受惊般抬起头，看到苏白穿着白大褂，稍微放松了一点点，声音细若蚊吟。


    “嗯……说是……说是做一些特殊治疗评估……”


    “放松点，这里的设备很先进。”


    苏白语气平常，像任何一个安慰病人的医生。


    “我刚看到好像有什么急症病人过去，是B3区的吗？动静不小。”


    他问得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林小姐的脸色却“唰”地一下变得更白，眼睛里瞬间充满了更深的恐惧。


    她猛地摇头，嘴唇哆嗦着。


    “不……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别问我……”


    她的反应过大，几乎印证了苏白的猜测。


    B3区绝对有问题，而且这里的“客户”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并且极度恐惧。


    苏白正想再旁敲侧击点什么，等候区的门再次被推开。


    这次进来的，是一个穿着考究西装、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冷峻的中年男人。


    他目光锐利，直接落在林小姐身上，然后扫了一眼苏白，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林小姐，轮到你了。”男人声音平稳，却带着压力。


    他胸口别着名牌。


    安全主管：赵峻。


    林小姐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立刻站起来，几乎小跑着过去。


    赵峻却没有立刻带她走，而是看向苏白。


    “这位医生，面生，是陪王先生来的？”


    “是的。”


    苏白起身，神色坦然。


    “王先生在做体检，我在这里等候。”


    赵峻打量着他，目光带着审视。


    “等候区通常不建议医护人员长时间停留，以免影响其他客户休息。”


    “王先生的体检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您可以先回客房区等待。”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而且对方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


    苏白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一沉。


    这个安全主管赵峻，警惕性非常高。


    是因为刚才推过去的担架床，还是因为这个林小姐？


    还是说他们从一开始就被重点关照了？


    “好的，是我考虑不周。”


    苏白从善如流，拿起自己的医疗箱。


    “那我先回去等。”


    他对着赵峻礼貌性地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吓得几乎缩起来的林小姐，转身自然地走向出口。


    赵峻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走廊转角，才带着林小姐走向相反方向。


    苏白走在回套房的走廊上，面色平静。


    他需要尽快和小张汇合，交换信息，并想办法找到突破口。


    硬闯不行，或许可以让他们自己乱起来。


    苏白回到套房，房间内安静得只剩下中央空调低沉的送风声。


    他没有开主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快速检查了房间的几个关键位置。


    门框上方、空调出风口、装饰画背后。


    没有发现新增的监听设备，但这并不能让他放松。


    赵峻的出现，意味着他们已经被置于放大镜下。


    他要尽快和小张汇合，了解体检过程中的细节。


    大约四十分钟后，套房的门锁传来轻微的电子音。


    门被推开，小张走了进来，脸色比离开时更显苍白。


    不是伪装，而是真的带着一丝未褪的紧张。


    门一关上，小张立刻压低声音，语速很快。


    “哥，那体检绝对有问题！”


    “慢慢说，具体点。”


    苏白递给他一瓶水，示意他坐下。


    小张灌了口水，深吸一口气。


    “设备很高端，流程看起来也像模像样，抽血、扫描、神经反应测试……”


    “但那些操作员，手法熟练得过分，眼神也不对，不像普通医护人员，倒像是……习惯了处理特殊物品。”


    “而且，他们抽的血量远超常规体检，还取了我的毛发和口腔黏膜样本，说是做基因适配性筛查。”


    “基因适配性？”


    苏白捕捉到这个词，这与之前听到的排斥反应、样本、适配对上了。


    “对！他们就是这么说的。”


    小张点头。


    “还有，体检区防守很严，层层门禁。”


    “我假装紧张，多问了几句，带我去的人就有点不耐烦，暗示说这是为更高级别的健康优化项目做筛选，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参与。”


    “听起来像是某种……特权医疗，但感觉怪怪的。”


    特权医疗？


    非法实验的遮羞布罢了。


    苏白心想。


    “注意到B3区或者一个叫威尔逊博士的人了吗？”苏白问。


    小张皱紧眉头回想。


    “B3区没直接听到，但他们推我做完一项检查出来时，路过一条岔路口，听到里面有人吵架，声音压得很低，但很激动。”


    “好像说什么威尔逊的方案太激进，这次的反应控制不住，总部会不会问责……”


    “然后就看到刚才那个安全主管，赵峻，从那个方向快步走出来，脸色很难看。”


    “我们可能被重点关照了。”


    苏白将赵峻在等候区驱离他的事情告诉小张。


    “他对我们的出现很警惕，你回来的路上，有人特别注意你吗？”


    小张神色一凛。


    “有！从体检区出来，感觉一直有人不远不近地跟着，直到我回到这片贵宾住宿区才消失。”


    “哥，他们是不是怀疑我们了？”


    “怀疑是肯定的，但应该还没确认。”


    苏白分析道。


    “否则来的就不是暗示驱离，而是直接控制了。”


    “他们现在内部可能因为实验事故有点乱，暂时没精力全面处理我们，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必须趁乱行动。


    “我们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能让他们暂时转移对我们注意力，或者不得不向我们开放更多区域的理由。”


    苏白沉吟道，目光扫过房间里的各种设施。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小张刚刚放下的水瓶上。


    “小张。”


    苏白看向他。


    “你得病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