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怀谦的生日难得过的简单。


    因为在外地，没人庆祝。


    桑纯记着祝知禧的生日，自然而然地把祝怀谦的那一份也补上了，算是上次他送自己生日礼物的回礼。


    新的一年。


    她在国外的导师发邮件过来，想邀请她到匹兹堡继续做肿瘤研究。


    桑纯是个理智，严谨，聪明，努力又心软的人。


    做临床医生还是做学术研究都是很好的选择，只是她的导师说比起做医生把身体贡献在手术台上，桑纯更适合做研究，看着病人一个个因为病痛受折磨而无能为力，桑纯会受不了的。


    桑纯想，她的导师只说对了一半，如果见过她喜欢祝怀谦的模样，肯定不会觉得她理智。


    她还是习惯了遇到难抉择和处理不了的事，第一时间去找祝知禧。


    祝知禧说，她心里犹豫不就说明已经有了答案吗？


    *


    桑纯觉得有些对不起许檐。


    还是在咖啡厅里。


    许檐听完她的话，反倒很轻松的笑笑宽慰她：“听说美国人喜欢喝咖啡，看来以后就算我去了北美也不会失业。”


    他认真的想了想，像在勾绘未来蓝图。


    “啧，说不定我还会成为北美最受欢迎的咖啡师呢。”


    桑纯被他逗笑了。


    “谢谢。我只是觉得自己好像耽误了你的时间，我当初真的不知道现在会这样，我以为自己会留下来认真的做个医生。”


    “我也很开心啊，怎么算是浪费时间。”


    “我从生下来，我爸妈就想把我培养成医生，结果呢，”许檐轻松的耸了耸肩，笑着：“我在咖啡店里，一样很开心啊。”


    “桑纯，人生不止一条路，开心最重要啦。”


    他拖着音，两手一摊，学着电视剧里不太正经的腔调逗桑纯笑。


    桑纯难得顺畅的吐了口气，抬眼看着外面正好的阳光。


    白皙温软的脸上也被洒下一层暖暖的光。


    唇角两侧微微一翘，笑得自在。


    好幸运，她遇上的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


    桑纯没告诉祝怀谦。


    只是，有一天晚上门突然被哐哐砸响。


    她开门，就看见祝怀谦站在外面，浓黑的头发湿漉漉的，深色的西装肩头被打湿了，水迹洇着往下一层，裤脚也是润的，稍显狼狈。


    “你......”怎么来了？


    她刚刚张口，整个身体被祝怀谦紧紧地抱在怀里，他脸上有些雨水的痕迹。


    有些湿，有些凉。


    “是不是我不来找你，你走了都不会告诉我一声。”祝怀谦咬牙，胸腔里胀出酸涩：“桑纯，你怎么这么狠心。”


    桑纯想去推开祝怀谦的手，轻轻垂下。


    “现在你不也知道了吗？我只是去国外工作，又不是死了见不到了。”


    祝怀谦被气得心口疼。


    这丫头真行，学会诡辩了。


    这两年，他不想对桑纯用任何手段，逼迫她，强迫她，不想做个欺负她的人，想努力做个强大的人保护她，宁愿眼睁睁看着她和许檐越走越近，他学会忍着。


    可她打算走了，不在江北了。


    祝怀谦的心像一下被挖空了。


    “这两年，我在努力工作变得好一点，开始学着怎么珍惜一个人了，桑纯。”祝怀谦的头往桑纯颈窝里埋了埋，眼角温温热热的：“你想去哪儿都行，但不要不回复我信息，好不好？”


    “祝怀谦，没必要......”


    “时间会给你答案的，别着急拒绝我，行吗？”祝怀谦有些怕了。


    桑纯一而再再而三的逃避他，他以为时间很长，慢慢来，可有时候生活不会等你准备万全的时候给你机会。


    “就像许檐，我不会妨碍你，不会影响你和其他人接触，就给我一次公平的机会，行吗？”祝怀谦心里像裂了道缝隙。


    桑纯没说话。


    拒绝对现在的祝怀谦没用。


    他说的对，时间会给他们答案的。


    *


    桑纯想带外婆一起去的，可外婆担心她年纪大帮不了桑纯。


    人老了也会格外依恋故乡，离不开的。


    也许知道这次桑纯离开，是真的走了，孟母专门在家里做了桑纯爱吃的菜，其实她也不知道桑纯爱吃什么，问了问桑纯的外婆。


    难得饭桌上只有三个人，没有孟汀音。


    桑纯早就过了计较，怨恨的年纪。


    饭桌上，第一次气氛还算融洽。


    桑纯离开没让太多人送，但每次都少不了祝知禧，也是她最最舍不得的人，两个人抱着偷偷抹了抹眼泪。


    距离不会冲散任何美好的感情。


    许檐轻轻抱着桑纯，真到离别的时候心里还是舍不得。


    “我会把咖啡厅开到匹兹堡的。”


    桑纯笑了笑：“好，那我等着做你的老客户。”


    许檐没告诉桑纯，其实当初他是听到爸爸说了她的名字才同意见面相亲的。


    因为是她，所以他愿意。


    他知道桑纯和祝怀谦的关系，没问两人为什么分手，他不介意只觉得可惜又幸运。


    可惜的是祝怀谦丢了这么好的女孩子。


    幸运的是被他遇上了。


    许檐：“我会的。”


    祝怀谦没来。


    桑纯没看到祝怀谦的身影。


    嗯。


    这是祝怀谦的行事风格，不说再见，永远有再见。


    桑纯走得看似潇洒，其实每一个人她都舍不得，可人总要大步的往前走。


    往前走。


    祝知禧出来之后，奔着身姿挺阔的男人走过去，她眼尾的泪还没干，眼睛依旧不舍的里面看着：“你真的不进去吗？”


    祝怀谦习惯性的去摸口袋里的烟，又想起来现在右侧口袋里他习惯装着糖，左侧口袋里放着烟。


    先摸到了糖，就不会抽烟了。


    “嗯。”


    他剥糖的手有些不稳。


    眼角有热意外涌，祝怀谦眯着眼，抬眸往天上看了看。


    蓝天白云，晴空，和当初遇见桑纯的天一样。


    “祝知禧，你说人有报应吗？”


    “有。”


    祝怀谦笑了笑，他也相信有。


    他和桑纯初遇在盛夏，分别于盛夏。


    不同的是，初遇时他先走了，桑纯留在原地。


    现在，桑纯走了，他留在原地。


    17岁到27岁。


    和桑纯认识的第一个十年。


    她用青春教会了他应该怎么爱一个人。


    可是，又不要他了。


    ------


    全文完。


    感谢阅读这本书的每一个人。


    爱你们。


    爱你们。


    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