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飘起小雪。


    晚上祝怀谦过来的时候雪下的明显大了，路灯照着，浓密雪白像仙雾飘渺，他靠着车一贯的身姿散漫。


    没多久。


    就看见桑纯小跑着从里面出来，她身体被冷气激得缩了下脖子，下巴藏进衣领里，整张脸衬得愈发小了，但眉眼笑意盈盈的温柔。


    祝怀谦起身走过去，桑纯已经小跑着撞进他怀里，嘴里呵出一团白气，仰着温软的小脸看他：“好冷，你怎么不在车里等呢？”


    “想出来看雪。”


    也想出来看她，祝怀谦心里无端有这种念头，桑纯刚刚扑进他怀里，撞得他心里有些乱。


    桑纯从他怀里出来，抬手拍拍他身上的雪花，簌簌地掉落一片。


    祝怀谦太高了。


    “你低头。”她开口。


    祝怀谦照做，微微低头，视线看着桑纯踮起脚尖，头上被轻轻温柔的掸了几下，踮起的脚尖又落下。


    “好啦”


    桑纯把他头顶的一层白雪掸掉，浓密的黑发有一层湿，她指尖也湿湿的。


    手被祝怀谦握着上了车。


    桑纯回南城待了一周，两人也一周没见。


    祝怀谦定了餐厅两人一起吃饭，他是个偏仪式感也愿意给女孩子浪漫的人，定了高档一点的餐厅又点了酒。


    他不知道桑纯的酒量如何，她皮肤白偏偏喝酒不上脸，她喜欢喝，他也没制止，难得看她喜欢。


    只是桑纯的眼神开始渐渐不清晰，琥珀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你是不是醉了，桑纯？”祝怀谦问。


    桑纯直勾勾地看着他摇头：“没有啊，就是脑袋有点想睡觉。”


    祝怀谦一下被她逗笑了，唇角弯起来。


    小姑娘醉了。


    “祝怀谦，你笑起来好看。”


    这话可能只有桑纯脑袋不清楚的时候才敢说出来。


    祝怀谦的心莫名慌跳着。


    干净透亮的浅色瞳孔里映着他的影子，桑纯缓缓眨巴着粉嫩的眼皮，她长了张实在乖巧真挚的脸，温净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祝怀谦看，他发现自己其实有些受不住。


    没人招架得住这么真挚干净的眼神。


    他吞了下喉结，软着声音哄她：“好，回家睡觉。”


    桑纯醉了但不闹人，祝怀谦几次让她靠着自己闭着眼睛休息，她偏偏极力眨着眼证明自己是清醒的，软着调力证：“我就是脑子困，眼睛又不困。”


    祝怀谦又被逗笑了，这不像平常桑纯会说的傻话。


    他抬手覆上她的眼，哄她：“好，知道你眼睛不困。”


    车内暖和。


    桑纯眼前是黑的，只有祝怀谦指缝里露出的光亮，她安安静静地靠着祝怀谦身上没在动静。


    掌心里睫毛缓缓眨动，剐蹭着掌心敏感的皮肤，祝怀谦手心很痒。


    他把手拿下来，桑纯就睁着眼瞧他，温软地朝他笑。


    祝怀谦发现桑纯是有些调皮的。


    “不想闭眼？”


    “不想闭眼，想看着你。”


    “看着我干什么，这么喜欢我？”他低下头，故意逗她。


    “喜欢，最喜欢祝怀谦。”桑纯直白起来，让人难以招架。


    祝怀谦的呼吸一下就重了。


    下车，从电梯上楼。


    祝怀谦拿钥匙开门的功夫，桑纯在旁边头抵着窗户看楼下被雪覆盖的树木，雪晃晃悠悠地从她眼前落下去。


    “凉不凉？”


    祝怀谦把手贴她额头上，沁着一层凉意。


    桑纯头抵着他的手心，声音很低：“想出去玩雪。”


    祝怀谦知道她现在脑子里的弦似醉非醉，试图哄着她讲道理：“明天带你出去玩雪好不好，现在在下雪，身上很湿，会冷。”


    桑纯看着窗外，眼神幽怨：“我有帽子和衣服，不会冷，而且下雪，爸妈就会带我出去玩。”


    祝怀谦反应了几秒，她口中的爸妈是去世的养父母。


    “好。”


    他叹气答应，祝怀谦发现他好像越来越没办法拒绝桑纯。


    “没关系，以后下雪我陪你出去玩儿。”


    干净的窗户上倒映出少年锋利深邃的眉眼，像是承诺。


    小区里路上的雪下午被清扫一波，现在积雪不多，雪花飘飘荡荡得从天空上落下来。


    桑纯牵着祝怀谦的手，甚至欢快地轻晃着手臂，围着祝怀谦轻踮着脚步跳起简单的舞步。


    她妈妈是舞蹈老师，可惜她没有跳舞的天分，又或许她妈妈不想她吃苦。


    帽子和身上落了簌簌的雪花。


    浓密纤长的睫毛上也湿湿的。


    祝怀谦在桑纯身上只看到了高兴和自由，他想如果桑纯没有来江北，可能会一直这么开心吧。


    但心里又莫名的失落，那他也不会认识桑纯了。


    “祝怀谦，我们回去吧。”桑纯勾着他的手，头抵在他怀里。


    “是不是头疼了？”


    桑纯轻轻摇头：“想睡觉了，眼睛也困。”


    不止脑袋困，眼睛也困。


    “好。”祝怀谦哼笑了下，知道睡觉，倒是挺乖的。


    先前努力睁着眼证明自己是清醒的，但现在困意说来就来，桑纯的最后一丝理智感觉到脑子有些模糊，想睡觉，祝怀谦的黑色羽绒服敞着，把人裹在怀里。


    回到家里。


    桑纯坐着被祝怀谦喂着喝了温水。


    祝怀谦看着她眼皮重得都眨巴的慢了，心里又被桑纯的模样逗笑了。


    故意捏她脸，逗弄她：“想睡觉了。”


    “嗯。”


    “要不要洗澡？”


    桑纯脑子里已经没法思考了，祝怀谦捏着她脸，笑：“我帮你洗，好不好？”


    桑纯眯着眼摇头。


    行，还有点理智。


    祝怀谦抱着她到洗手台，帮她把牙膏挤到牙刷上：“我帮你刷，还是自己刷？”


    桑纯闭着的眼悠悠睁开。


    祝怀谦笑出声：“张嘴，我帮你简单刷一下”


    要不是桑纯又醉又困恐怕害羞的脸都抬不起来。


    薄荷味的牙膏味冲散了嘴里的酒气。


    桑纯闭着眼坐在洗手台上，祝怀谦又拿洗脸巾细细地帮她擦脸，她脸和他手掌差不多大，皮肤细腻又白，眉眼其实很耐看温柔，唇色是自然健康的粉。


    祝怀谦没伺候过人，第一次颇有耐心，给小姑娘又擦了脸霜。


    最后没忍住亲了桑纯一口：“好了。”


    桑纯低低头往他怀里栽。


    “小桑纯，是你回了趟南城变得爱撒娇了，还是喝醉酒就爱撒娇？”


    桑纯仅存的理智往他颈窝里蹭了蹭，可能是喜欢祝怀谦看见他就忍不住：“都没有，是喜欢你。”


    祝怀谦吞了下喉结。


    桑纯软着调的声音继续说：“祝怀谦，下次你和我一起回南城，好不好？”


    祝怀谦正对着一面镜子，他看到自己眼底有些慌：“想让我和你一起回去见外婆吗？”


    “嗯，想让她知道我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


    直白的喜欢永远让人心动。


    祝怀谦也不例外。


    他想，他想好好谈恋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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