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么？”


    墨阁。


    禹墨的轮椅停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闪烁的烟花，微微有些出神。


    “不回去过年么？”


    一道苍老的身影悄然出现在办公室内，看向禹墨，笑着问道。


    禹墨没有转身，而是依旧背对着孙英雄，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妖族未灭，哪有脸过年啊...”


    “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该背负的。”


    孙英雄一脸郑重，摇了摇头。


    “总要有些人站出来，做些什么。”


    “而我恰巧有这个能力。”


    禹墨的声音从始至终都很平淡。


    “但也不需要背负的这么重。”


    “总要在恰当的时间，休息休息...”


    看着禹墨那略显孤寂的身影，孙英雄叹息一声。


    “但我...”


    “早已经没有家了。”


    “又去哪儿过年？”


    禹墨抬起头，看着城市上空绽放的烟花，无喜无悲。


    孙英雄一滞。


    “您呢？”


    “除夕夜，您怎么也不回？”


    禹墨反问。


    孙英雄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我儿子，孙子，都不在家...回去也就我一个，怪冷清的。”


    禹墨推动轮椅，转身，和孙英雄隔空对视，默契一笑。


    “那...”


    “新年快乐。”


    禹墨微笑着开口。


    孙英雄靠在椅子上，同样带着一抹笑容：“新年快乐。”


    “哦，对！”


    “你等等，我给你露一手！”


    “之前家里人多的时候，年夜饭都是我做的。”


    “就我这手艺...”


    “啧啧...”


    “不是和你吹，不做这墨阁的阁主，去开个饭店，也绝对是头牌！”


    说着，孙英雄撸起袖子。


    “但这是办公室，没厨房。”


    禹墨幽幽开口。


    孙英雄笑容更盛，带着些许的骄傲：“我是谁？”


    “嗯？”


    禹墨不解。


    “墨阁阁主！”


    “八觉！”


    “你是在质疑我？”


    随着话音落下，孙英雄的身影凭空消失不见，只剩下一道声音在办公室回荡。


    “半小时后回来！”


    禹墨无言。


    想要吐槽些什么，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眼睁睁看着孙英雄不断瞬移，一个盘子接一个盘子，把刚做好的菜摆在桌子上。


    甚至饭菜中还冒着热气...


    禹墨终究还是没有忍住，略微有些感慨：“孙老，您的厨艺我不清楚，但如果有一天您失业了，送外卖，绝对是抢单王...”


    “羡慕了？”


    “啧啧！”


    孙英雄得意的坐在椅子上。


    “嗯？”


    “好香！”


    “有饭吃？还是免费的！”


    一道声音突然自门外响起。


    随即而来的，是钟玉书的身影，他抽动着鼻子，大咧咧走进来，毫无形象可言，直接坐下，拿起筷子尝了尝：“嗯，有点咸了。”


    “滚！”


    “没做你那份！”


    “爱吃不吃！”


    孙英雄怒目而视。


    但钟玉书就像是没看见一样，嘿嘿一笑。


    除夕夜晚。


    三人就这么凑在这办公室内，看着窗外的烟花，嬉笑着，怒骂着。


    最终，一起举杯。


    “新年快乐。”


    ……


    妖域。


    季鸿坐在石山之巅，眺望远方，略微有些出神。


    一只白猿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看着季鸿注视的方向，没有说话，保持着安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季鸿回过神来，看了眼老白猿，微微蹙眉，语气冰冷：“你过来做什么。”


    “来看看你。”


    老白猿微笑开口，顺势上前，坐在季鸿身侧。


    “按照人类的习俗，今天...是除夕夜吧。”


    “也是你们每年最重要的日子。”


    “想家了？”


    老白猿和季鸿像是多年好友，毫无防备可言，侧过头，看向季鸿说道。


    “我早已经不是人族了。”


    “除夕...”


    “与我何关？”


    季鸿瞥了眼老白猿，淡淡开口。


    “呵...”


    “人类，总喜欢将自己的情绪压抑在心底最深处，埋藏起来，独自忍受着辛酸，苦辣...”


    “但这样做，能感动的，只有自己。”


    “不如在某个瞬间，将情绪释放出来，对他人好，对自己更好。”


    “否则，一根弦崩的久了，是会断的。”


    老白猿倒在一块巨石上，抬起头，仰望着星空，淡淡开口。


    季鸿没有再理会老白猿，陷入沉默。


    “哎...”


    “你是我见过，最自虐的人。”


    “行吧，这里留给你，任你孤独，任你痛苦。”


    “明天...”


    “我们还有下一步的计划。”


    许久过后，老白猿才摇了摇头，缓缓起身，背对着季鸿，渐渐远去，最终脚步略微停顿：“还有...”


    “新年快乐。”


    季鸿没有说话。


    直至老白猿的身影彻底消失。


    季鸿才眺望着人族的方向，宛如呓语般，在嘴里轻声开口：“新年...”


    但最终，他这句话还是没有说完，只是自嘲般的笑了笑，看着自己身上黄色的毛发，眼中满是对自己的厌恶，踉跄起身，落寞的转身离去。


    ……


    镇妖关！


    和身后那温馨的万家灯火比起来，这座城墙，显得那般冷冽。


    一位位预备役的士兵们，手持长矛，任由身后烟火璀璨，却无一人去看，而是目视前方，严阵以待。


    肃杀的空气，与身后的氛围，格格不入。


    楚渝坐在角落里，双手抱膝，看着天空中的烟火，眼神有些迷离，手中画笔在画板上不断勾勒着。


    只不过...


    她画的，明明是烟火的璀璨，所用的画笔，却是黑色。


    黑色的烟火...


    与这肃杀的镇妖关，竟难得的和谐。


    “全体士兵！”


    “在！”


    “在！”


    伴随着将领们的喊声，一位位士兵们嘶吼着呐喊回应。


    “新年快乐！！！”


    那些漂浮在半空中的将领们，看着下方的士兵们，眼睛有些泛红，全力吼着。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士兵们的身影接二连三，连成一串，回荡在整个镇妖关的上空。


    挺直的身影，背对着人族的脊梁...


    楚渝默默再次拾起画笔，勾勒出这些士兵们的身影。


    只不过...


    烟火是黑色，但这些士兵们...


    却是彩色的。


    “文轩...”


    “这是我在镇妖关的第一个新年...”


    “祝你...”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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