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见此，小花挠挠头，也不太明白。


    有些汉子们送来些山间野果，一整兜堆在灶房门口，小山洗了一盘端进来，尝过几颗，酸甜的味道混合残留在口腔的肉香，只觉浑身舒坦。


    大鹏飞快四处扫描几眼，见没人注意自己，一只手飞快从那野果兜中抓了一大把，寻了个没人的地方啃起来。


    铁蛋与二狗在其背后翻了个白眼。


    二狗同棠坚对视一眼，棠坚点了点头，示意二狗可以开始行动了。


    这也是这些时日同乔云商量出来的主意。


    大鹏左肩处被人轻拍了一下，他立马警惕回头。


    见是乔云手下的二狗，大鹏登时就要逃窜，手中布兜一松，野果掉了一地。


    这几日可是给大鹏吃的油光满面，二狗费了些力气，追他追到墙角。


    大鹏退无可退，警惕性地握起拳头。


    二狗按照棠坚说的，尽量软和声音问他，“你跑什么，又吃不了你。”


    “是有事要问你。”


    大鹏气喘吁吁，他才不信！


    乔云生平最恨背叛之人，怎么可能轻易原谅他。


    “你那媳妇，现在可还卖？”二狗咳嗽几声，眼睛露出几分淫意。


    大鹏愣住，随即答，“她也不过偶尔卖些布匹……你问这做甚？”


    这是不说实话了。


    二狗掏出十五文钱，神情装作有些不耐烦，“你别装，我都知道。”


    “她到底还卖不卖，不也只是你说一声的事？”


    大鹏犹豫了，明显放松了些警惕。


    二狗继续道他这些日子吃的这般好，可全是靠的自己从中周旋。


    不然，以乔云的性子，怕是早就将大鹏飞踢出去。


    大鹏终于信以为真，笑出一口黄牙，臭味熏二狗一脸。


    “你想啥时候来便啥时候来就成，”大鹏从二狗手里接过钱，数出五文钱留下，笑道，“你给多了。”


    还说什么跟着乔云谁敢出去享受，导致他们兄弟几个现在还是童子鸡。


    二狗忍住心中的嫌恶，同大鹏将时间定到了明晚。


    果然都是男人，大鹏以一种大家都懂的神情看着二狗。


    二狗：“……”


    第二日的时候，二狗强自按捺恶心，忍住抽大鹏嘴巴子的冲动，跟着他七拐八拐，到了他大哥家中。


    乔云带着棠坚在他们身后一路尾随。


    乔云单手抱着棠坚上了房梁，透过空隙看向屋内景象。


    大鹏眼神暧昧地拍拍二狗，叫他稍等片刻，女人随后就来。


    而后另间屋子，大鹏那黑瘦的大哥打开一扇暗门，从中牵了晕厥的女人出来。


    “怎的没醒？”二狗声音不慎流露出一丝关切，意识到不对立马改口，“难不成还是条死物不成？”


    他有些嫌弃地道，“这让小爷我怎么爽利？”


    大鹏忙拍胸脯保证道，“这几日她闹得厉害，一会儿我就给你弄醒，我这都多少年的生意了，保证不耽误事。”


    乔云在触及妇人身上伤口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棠坚示意躁动的乔云先冷静下。


    那妇人身上只堪堪披了一层粗布，裸露在外的肌肤无一不是青青紫紫。


    但是，棠坚目光扫过大鹏和他那大哥。


    两人看似与寻常无异，但是面色有些发紫，说话间齿龈发紫，指甲上也泛着些青色。


    棠坚同乔云低语一番。


    乔云疑惑问道，“只救人？”


    她喘着粗气，不教这两捧牛粪受点教训，她实在是不甘心啊。


    最终乔云还是勉强憋住火气，朝墙下打了一个响指。


    下面埋伏的蒙面人当即冲了进去。


    一阵兵荒马乱，蒙面人们的目的就是将屋内的妇人带走，大鹏同其大哥寡不敌众，二狗也装模做样负伤在身。


    短短时间，家中值钱的东西被洗劫一空，对方临走前还将屋内的女人一并掳走。


    一切都发生的实在太快了，大鹏顾不上身体的不适，狠狠咒骂起来。


    “他娘的！”


    “哪个天杀的干的！”


    没骂两句，大鹏就觉有些喘不过气来，他那大哥身子骨要更弱一些，靠在墙上，大口喘息着。


    二狗见状也跟着骂，他一脸不耐烦地踢翻桌子，指着自己刚解开的裤腰带，“老子还没爽呢，就遇见这种事情？！”


    他高喊着退钱！


    不退钱便不走！


    大鹏正心烦意乱着，大哥在一旁推他，埋怨道，“女人，女人没了……”


    “行了！别说了！我能怎么办？”大鹏不耐烦地推开大哥，喉咙都气出些血味来。


    二狗要退钱，大鹏是绝不可能吐出那几文钱，他沉沉威胁道，“今日算我对不住你，但钱退不了。”


    “若你非要闹，那咱们就闹到乔云跟前，看你日后还能不能跟她做事。”


    二狗咬咬牙，恨恨地道句“算你狠！”，方才离开。


    天空打了几声闷雷。


    到了村子后山人迹罕至处，谢过几个帮忙的壮士，棠坚帮着乔云背起妇人，在那暴露的身子外披了件乔云的外裳。


    下雨了。


    乔云的心却很畅快，“救了这妇人，不管她能不能活，愿不愿活，都值。”


    棠坚迈着细小的步子，快速跟上乔云，小脸也忍不住笑起来。


    后山靠近棠坚一家有好些山洞，刘氏收拾出来了两个，将家里为数不多的东西都搬了过来，另有一个便是给妇人备的。


    家中附近狭窄的小路上，远远乔云便瞧见一小小的身影。


    “哟！”乔云挑眉，“你那弟弟正等着你嘞，我看他倒是粘你的很。”


    雨越下越大，棠坚几人都被浇透了，下次应当去买把伞了。


    乔云先去了山洞安顿妇人。


    棠坚停在大强面前，擦了擦他的小脸，拉着他便要先回屋，“外面冷的很，你怎么傻傻地站在外面。”


    “你晚回来了两刻。”


    大强平日被黑炭抹黑的小脸这一湿，便显出更多清绝。


    屋内的兰兰跟竹竹都看呆了。


    原来这个黑脸弟弟这么好看啊。


    大强其实话不多，站在外面许是担心自己。


    棠坚也是孤儿，明白大强这样乍然失去爹娘的孩子，会很没有安全感。


    她让几个孩子在家好好休息，拿了些干爽衣物塞在怀中便要再次出门。


    棠坚走地急，也就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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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头。


    也就注意不到大强在她背后，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


    是了，他同那般蠢妇在她眼中也没什么不同。


    每日屋中几个孩子，她的目光也没有多在谁身上停驻过。


    谢肆极缓地勾起一抹唇角，没有一丝笑意。


    沈氏也在山洞帮着收拾。


    刘氏笑得比以往多了些。


    她昨日去办分家还算顺利，梅梅要在陈大郎家出嫁，为独占那几十两的彩礼，陈大郎家同意得很痛快，刘氏跟兰兰竹竹很轻易地便被放走了。


    孙氏在村中逢人便要说那陈二郎还没死刘氏便上赶着要去那晦气地方寻野男人。


    名声臭了，但刘氏却有些解脱般的兴奋，日后她勤快些，虽然腿瘸了，不过日后二郎赚来的钱就全是自家的，平日自己捡些野菜野果屯着，跟孩子也不会有饿死的风险。


    她现在浑身都是干劲！


    旁边的山洞里，乔云拧干衣物，在火堆旁烘着。


    妇人醒来时，脖颈上的铁链已经没有了。


    她警惕地朝四周观望，她也不在那暗无天日的暗间了。


    天黑了。


    也没有身上带着恶臭腥味的男人。


    妇人爱惜地摸着身上的衣服，她已经许久没有在夜间穿这么完整的衣服了。


    “醒了？”棠坚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刘婶那边热的白粥，姐姐快尝尝。”


    妇人抿紧双唇，有些无措，她惶恐地起身跪下了。


    “谢谢，谢谢你们……”


    头磕在地上，她哽咽不止，渐渐开始放声大哭。


    棠坚轻拍她颤抖的背，“没事了，没事了，会好起来的。”


    妇人又是哭又是笑得，棠坚同乔云也没有不耐烦，耐心地等她平复，然后递过一碗白粥。


    她这是遇见神仙了，妇人深深弓腰，头埋得低低地，忏悔道，“我知我不该再活在世上，但是我胆小，怕痛……我还……”


    她紧闭着眼，说着自己犯下的滔天大祸，“我给他们下了毒，我恨，我好恨啊！”


    但身前两人久久没有动静，妇人小心翼翼地抬头。


    不期然撞进了棠坚亮晶晶的眼睛里，对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喂，”乔云催她，“你的粥又要凉了，又想让我再给你热一遍？”


    这一刻，所有自我厌弃的话妇人再也说不出来了。


    直到很久的后来，她都记得当时的那个雨夜，明明又黑又冷，偏生她热得很，一团火焰从胸腔急燃起来，经久不灭。


    妇人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吃起来，小声道，“我……”


    “我叫……鲁骚人。”


    她怯怯地，“名字不太好听是吗？”


    面前的乔云手一抖，差点烧了衣服，她简直要暴跳如雷。


    这是什么名字！


    妇人见过许多人听到这个名字的反应，有震惊、有不屑、有轻蔑、有嘲弄，但她不懂，两位恩人会是什么意思呢。


    妇人看见棠坚的脸上大颗的泪落了下来。


    恩人怎么哭了啊。


    她下意识想上前替恩人擦擦，又想起许多人嫌她脏，她不能去的。


    妇人焦急地喊，“恩人，你别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