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那带着一丝戏谑却又充满了侵略性的话语，像一把锋利的锥子，瞬间刺破了沈雨落那层由高傲与冰冷，所铸就的坚固外壳。


    她的俏脸之上，瞬间飞起一抹恼怒的红霞。


    那双锐利的凤眸之中，更是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羞愤与怒火！


    她长这么大，还从未有一个男人，敢用这种近乎于“调戏”的语气，跟她说话！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一个在她眼中，已经沦为“反贼”的落魄之人！


    “陈默！”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我不管你是失心疯了还是被人夺了舍，我今天来只为生意！我与你那所谓的‘婚约’，不过是父辈的一句戏言，当不得真！”


    “哦？当不得真？”


    陈默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可我听说你沈家最重承诺。你父亲沈万山，能从一个走街串巷的小货郎，成为富甲天下的皇商，靠的便是这‘一诺千金’四个字。怎么到了女儿你的婚事上，这诺言就变成戏言了？”


    “你！”


    沈雨落被他这番话，噎得是胸口剧烈起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商业谈判技巧和那份生杀予夺的强势，在这个男人面前，竟然变得毫无用武之地。


    对方，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他就像一团捉摸不定的迷雾，你以为抓住了他的核心，他却总能从一个你意想不到的角度给你致命一击。


    一旁的孙巧儿，看着自家公子，三言两语之间便将这位气势汹汹的江南第一才女逼得是节节败退，心中不由得暗自叫好，嘴角也忍不住地，勾起了一抹幸灾乐祸的弧度。


    而柳清月，则是用一种充满了好奇与担忧的复杂目光，看着这一切。


    “好了，沈姑娘。”


    眼看火候差不多了陈默适时地，收起了那份压迫感，他重新坐回主位语气也变得平和下来。


    “既然你不愿谈婚事，那我们便只谈生意。”


    “你想要雪棉布的独家专营权，可以。”


    “但我也想知道你沈家除了钱，还能给我带来什么？”


    沈雨落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波澜，她知道自己必须重新夺回这场谈判的主动权。


    她恢复了那副冰山般的神情，冷冷地说道：“我们能给你的远超你的想象。”


    “第一，渠道。”


    她伸出一根纤纤玉指，“我四海通的商路，遍布大夏十三州。无论你的雪棉布产量有多大，我们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它卖到任何一个你想让它出现的地方。这是任何一个商行，都无法比拟的优势。”


    “第二，庇护。”


    她伸出第二根手指，凤眸之中闪过一丝傲然，“我沈家，虽是商贾，但在朝堂之上，也并非无人。你如今的处境，想必不用我多说。与我沈家合作，就等于在你的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保护伞。至少，在明面上，无论是燕王，还是那位远在京城的天子，想动你之前，都得掂量掂量，与我沈家彻底翻脸的后果。”


    “第三……”她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盯着陈默，“也是最重要的。我沈家，可以为你，提供一个远比你现在，要广阔百倍的舞台。”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你现在这所谓的‘割据一方’，不过是空中楼阁，沙上之塔。只要朝廷，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随时都可以将你，连同你这小小的青阳县，碾成齑粉。”


    “但如果你，愿意放弃你那不切实际的幻想，将你的聪明才智用在正途之上。我沈家，可以助你。我们可以为你捐官，为你铺路，让你从一个见不得光的‘反贼’，变成一个手握实权，名利双收的封疆大吏！到那时，天下之大，皆可去得！”


    这番话，说得是条理清晰，充满了巨大的诱惑力。


    任何一个有野心的人，在听到这番话后，恐怕都会为之心动。


    然而，陈默听完却只是笑了，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说完了？”


    他淡淡地问道。


    沈雨落眉头一皱：“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姑娘，你说的这些确实很诱人。”


    陈默缓缓地，站起身。


    他走到那巨大的地图前，目光在上面，缓缓扫过。


    “但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


    “你所谓的‘渠道’，于我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没有你沈家，我一样可以把雪棉布卖给北地的胡人，卖给西域的客商，甚至卖给我刚刚‘收服’的河北、山东两路‘总督’。他们会很乐意，帮我打开销路。”


    “你所谓的‘庇护’，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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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言，更是可笑至极。”


    陈默的手指，重重地点在了地图上，天狼口的位置，“就在十日前，我刚刚在这里，全歼了玄甲军三千先锋。如今，那不可一世的‘血屠’高顺，已经成了我手中的一条狗。你觉得，我还需要你沈家的‘庇护’吗？”


    “至于，你所谓的‘舞台’……”


    陈默转过身，他看着沈雨落那张因为震惊而变得煞白一片的俏脸，脸上露出了一个睥睨天下的笑容。


    “沈姑娘，你有没有想过。”


    “我陈默，从来就不是想当一个在别人的舞台上唱戏的戏子。”


    “我要当的是那个制定规则，搭建舞台，决定所有戏子命运的幕后之人。”


    “所以，”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


    “你的这些条件对我而言，一文不值！”


    沈雨落彻底被陈默这番充满了狂妄与霸气的话，给震得说不出话来！


    她第一次发现，自己那引以为傲的家世和那无往不利的金钱权势，在这个男人的面前，竟然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那……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问出了这句话。


    “我想要的很简单。”


    陈默的目光，重新变得柔和他走到沈雨落的面前那双深邃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她。


    “我想跟你，赌一局。”


    “赌？”


    “对，赌。”


    陈默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我们就赌，一年之内，我能否将这北方的半壁江山都纳入我的版图之中。”


    “若我输了，我陈默这条命连同这雪棉布的所有秘方，都归你沈家所有。我任你处置。”


    “若我赢了……”


    他顿了顿，伸出手轻轻地，挑起了沈雨落那光洁的下巴，迫使她那双倔强的凤眸，与自己对视。


    他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霸道。


    “你沈雨落连同你身后的整个江南沈家，都将成为我争霸天下的钱袋子。”


    “而你，”


    他看着她那双因为羞愤与震惊，而微微颤抖的眸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便是我陈默，明媒正娶的压寨夫人。”


    “这道考题，这桩豪赌。”


    “你，敢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