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嘤,你少喝一点。


    好友的声音夹杂在木头的香气里,姜璎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


    酒馆中厚重的木门隔绝了外界的动荡喧嚣,音响中播放着联邦AI歌手仿写的蹩脚爵士乐,并没有让人的心情舒缓多少,反而越听越烦闷了。并没有多大的空间中,只有姜璎和靳楚钰两个客人,倒将平日里看起来有些促狭的酒馆,显得有些空旷了。


    这间酒馆是靳楚钰的朋友开的,当初姜璎和她第一次“面基,就是在这里。


    如今,在同样的地方,头顶的电视播放着同样的新闻节目,却让两人都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而面对好友的劝说,姜璎嘴上应着,却又给自己倒满了酒杯,在靳楚钰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中咕噜咕噜灌进喉咙里。


    和宿珩几乎一杯倒的酒量不同,她还算能喝的,以至于在这里坐到现在,都还没能把自己灌醉。


    ……又想到他了。


    或许是周身都是酒气的原因。辛辣的、苦涩的、偏甜的、带着点酸味的,各种味道的酒混杂在陈年木头的纹理之中,让她下意识去分辨,哪一个更像他信息素的味道。


    好像都是。


    又好像都不是。


    姜璎懊恼地摇了摇头,想将脑海中混乱纠结的思绪甩开。


    她现在应该想的,是找到一款能给她腹部一拳重击的烈酒才对。


    “算了算了,随你。


    靳楚钰放弃劝她了,索性也拿了个杯子来陪她喝。


    姜璎陷在自己的思绪中,看到好友的动作,第一反应是:“楚楚,你也有心事吗?


    “有。靳楚钰没好气地抿了一口,“当然有。你什么时候恢复视力的,认知障碍又是什么时候发生改变的?装得也太像了,连我都没有发现。


    姜璎自知理亏。


    “对不起呀楚楚,我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说。而且我并不想让……不想让宿珩知道我能看见的事,心里总觉得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至于认知障碍的问题,我也还不太清楚。


    “好啦,没生你气。


    靳楚钰顿了顿,又忽然想到,“那——靳储昀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啊?姜璎反应了一下,“嗯……


    好友立刻露出“你糊涂呀的表情。


    靳楚钰向来不待见靳储昀,也和她的父亲靳从悯关系生疏,这一点姜璎是知道的。她原本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靳楚钰这么讨厌自己的哥哥,可经过昨天那件事后,她一想起靳储昀,就会想到他毫不犹豫射杀那几个兽人的样子。


    与他平日里的温和表象全然不同,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让人觉得十分可怖。


    “靳储昀可


    听说看这本书的人都是很幸运的,分享后你的运气会更棒


    不是什么好东西——”


    靳楚钰猛地顿住,干咳两声,“我是说,他可不是什么好人,我一开始就和你说过的。治疗视力的事也是他提议的吧?”


    姜璎心头一跳:“嗯。”


    “我不清楚他的研究所在搞什么,但有一点是确定的。”


    好友放下酒杯,露出严肃的表情。


    “他不会做没有利益的事,对你的治疗一定与他正在进行的某些计划有关。”


    对于这件事,姜璎其实也隐隐有所察觉。


    尤其是在最近几天,在视力越来越清晰,认知障碍也有那么一段时间越来越薄弱的时候,她仿佛觉得自己与宿珩的某种连结也在逐渐消失。


    “总之你提防着点他。”


    靳楚钰又说,“还有靳从悯——呃,我是说,我爸也是。自从我离开家以后,我们已经好几年没有联系过了,他根本不在乎有没有我这个女儿,他那次突然来问我你和靳储昀的事,显然是在试探什么。”


    她顿了顿,压低了声线。


    “你知道的,联邦的高层没一个好东西,为首的就是靳从悯那个老东西。而靳储昀,那家伙是家里三个小辈里,最像靳从悯的那一个。”


    靳楚钰的家庭的确太过特殊,父亲是联邦的总统,哥哥不久前也成了联邦军队的指挥官。


    可明明有如此显赫的身世,她非但没有因此过得多好,反而时时刻刻要提防着自己的家人。


    姜璎不免为好友与家人相处的状态担忧,可靳楚钰却无所谓似的,没有露出一丝一毫失落亦或者难过的表情。


    比起她自己,靳楚钰显然更担心姜璎。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嘤嘤。我对他们没有利用价值,反而是你,无论是你的认知障碍,还是你和那个兽人过高的精神力匹配度。”


    姜璎怔了一会儿。


    好友话语中的某个点提醒了她,唤醒了她的某一段记忆。


    起初,她在兽人职业介绍所接回宿珩时,她与他的精神力匹配度分明是百分之百。


    而在婚姻检查的时候,这个数值却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下降到了百分之八十。


    虽然并没有人在明面上提起,但大家心知肚明,联邦近两年在战局上压着帝国一头,无疑是因为高匹配度人类兽人搭档而提升的战力。


    背后的缘由不难猜测。


    联邦在人为地制造精神力高度匹配的人类和兽人。


    而她和宿珩之间,却是与之相反的。


    这其中,会有什么关联吗?


    又想起宿珩,姜璎有些无心思考了。


    昨日与那群兽人交锋时,陷入幻境中时看到的少年宿珩的回忆,一整晚都挥之不去,让她几乎无法入睡。


    此刻也是


    恭喜你可以去书友们那里给他们剧透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如此。


    只要一想到他,那种即抗拒又想靠近的情绪就纠缠上来。


    可她已经意识到,盘亘在他们之间的障碍,并非只是她的认知,还有人类与兽人之间的仇恨。


    昨天的一切都对她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仿佛又让她回到了刚失去光明的那一天,独自一人在黑暗之中惊慌失措,痛苦万分。


    她只能靠酒精来麻痹自己。


    又一杯酒灌下肚,她觉得自己好像终于有一点醉意了。


    靳楚钰刚刚说了些什么,她从一只耳朵进,另一只耳朵出,好像下意识回应了,但却没能在脑海中留下什么痕迹。


    直到下一个问题从她的嘴里吐出。


    “那你和那个叫宿珩的兽人呢?又是怎么回事?


    闺蜜之间的谈话绕了个大圈子,终于进入了正题。


    姜璎机械性地往自己的杯子中倒酒。


    “我试着去接受他了。


    她盯着杯中晃动的水面,太模糊,看不清自己的模样。发了一会儿呆,她才想起说完后半句,“可是不行,完全不行。


    姜璎抬眼看向靳楚钰。


    “楚楚,我好像真的没办法再继续和他待在同一处屋檐下了。


    靳楚钰是个理智的人,并不是头脑一热就跟着朋友抱怨,劝说闺蜜快点分手的类型。


    她叹了口气,从姜璎的手中拿过酒杯。


    “你醉了。


    靳楚钰找酒保要了碗解酒汤,“跟随你的心去做吧。如果放不下,就再努努力。如果无所谓,那扔了也没关系。


    姜璎好像真的醉了。


    “扔了。她嘟囔着,“我要扔掉。都扔掉。


    “好好好,扔掉扔掉。靳楚钰无奈,接过解酒汤推至她跟前,“嘤嘤你先喝点这个。


    “我不喝!


    姜璎疯狂摇头,“我就要这样回去,告诉他我要把他扔掉!


    她将那只碗又推了回去,“不要这个!我要打包一些酒回去。


    “……


    *


    靳楚钰最终没能拗得过姜璎。


    又或者说,她实在不想和一个“酒鬼讲道理。


    靳楚钰将姜璎和那一大袋子酒打包回她家。


    心知宿珩不会对她做什么,又不想当电灯泡,靳楚钰将她送到家门口,就匆匆离开了。


    好友前脚刚走,姜璎面前的门就被打开。


    还没来得及看清男人的表情,姜璎就朝他扑了过去。


    她揪着他的衣服,脸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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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的胸口,因为室外天气而湿漉漉、冰冰凉的鼻尖来回蹭着那一处本就有些热的皮肤,颇有一副要让面前的人就地点着的势头。


    “……你喝酒了?


    宿珩垂下眼,扶住她的腰,看到她的手


    听说和异性朋友讨论本书情节的,很容易发展成恋人哦


    上还拎着一戴瓶瓶罐罐。


    似乎是各种酒。


    他不喝酒,根本认不出来那些品类。


    她费力地将那一大袋子东西塞进他的怀里,又隔着这一堆瓶瓶罐罐,想再抱上来。


    宿珩从没有见过姜璎发酒疯的样子。


    他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还没开始纠结她昨天拒绝他的碰触后、此刻又一副截然不同的态度,就已经对她的过分主动有些招架不住了。


    “嗯!我喝酒了。”


    姜璎才想起来回答似的,一边说着“喝了好——多好多酒——”,一边用脑袋去撞他的胸口。


    差一点撞到他怀里抱着的瓶瓶罐罐,被宿珩伸手挡住,及时护住她的额头。


    她不满地拍开他的手:“我是学你的!你看不出来吗?凭什么你可以对我做这个那个,我却不能对你这样那样?”


    宿珩怔了半天,才意识到她是在说他之前发.情时忍不住用脑袋去蹭她的事。


    泛红的皮肤从脖子蔓延上脸颊,立刻烧到了耳根。


    他一边因自己曾对她的冒犯而羞耻,一边拼命压制住快要跳到嗓子眼的心跳。


    从昨天一直持续到现在的阴郁情绪,被她意想不到的举动一扫而空,他整个脑海中都在不停重复着一句话——


    她好可爱。


    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


    停下。


    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


    宿珩深吸一口气:“我们先进屋吧。”


    “我不!”她胡乱挥舞着手臂,拽住他的领口往下用力,“有什么不能再这里说的,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酒劲上头,姜璎甚至忘了要装作看不见。


    可昏昏沉沉的大脑让她的四肢协调度大幅下降,此刻她的每一个举动,和看不见的时候也没什么两样。


    而她其实也根本拉不动他分毫,最终还是宿珩自己低下头,朝她倾了身。


    姜璎露出得逞的满足笑容。


    她哼哼着踮起脚尖,一口咬在他左手臂的肩膀上。


    用力地咬,像应激的小野猫似的,又好像在发泄心中的不满。


    其实还是有一点疼。


    宿珩沉默地受着。


    像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尖上挠,温温软软的,痒痒的,让他情不自禁地放下了手中的袋子,想要将她拥进怀里。


    他的确也那么做了。


    可被禁锢住的小野猫也并不屈服,张牙舞爪地在他的胸前费力挣扎。


    宿珩埋头到她的颈窝。


    一身的酒味。


    “你做了亏心事吗?”他低哑着声音哄她,“……是什么?”


    “嘿嘿。”


    姜璎露出得意的笑容,就着两人此刻的姿势,顺势凑到他的耳畔,“我偷偷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哦。”


    她似乎是真的醉了,宿珩想。他应声:“好。我不告诉别人。”


    “你发誓!”


    “嗯,我发誓。”


    “绝对不能!”


    “好。绝对不。”


    她又咬他的耳朵:“特别是宿珩!”


    “……”宿珩僵了一下,“好,不告诉他。”


    “那好哦,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哦。”


    她压低声线,像是再说一个决不能被发现的,惊天动地的秘密,“我决定——要抛、弃、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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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妹坏狗好——


    这怎么不算甜呢?!


    我们妹不能受一点委屈!立刻就要爽起来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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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你了]今天白天去医院了又迟到了,继续发红包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