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远神色恍惚，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么时候的事？”


    是这次录综艺喜欢上的。


    还是早在高中时就有了苗头？


    黎浅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想到这辈子的初遇是在云阙，便轻声道：“没多久，大概四个月前，去云阙签合同那次。”


    她顿了顿，又补充：“我对他一见钟情，后来相处中也觉得他很好。”


    林修远整个人僵在原地，嘴唇微微发抖。


    半晌说不出话。


    他颤抖着抬起手，想触碰黎浅的脸颊，却在半空中停住。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他终于哑着嗓子问出口：“你喜欢他？那我呢？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朝夕相处...…你有没有，哪怕一瞬间，喜欢过我？”


    黎浅心头猛地一跳。


    她抬眼望去，只见林修远那双清亮的眸子直直凝视着她，眼底盛满温柔，还夹杂着从未有过的炽热爱意，与往日看她的眼神截然不同。


    她慌乱地别开视线，不敢再与他对视。


    哥哥喜欢她？


    这怎么可能......


    “阿黎？”


    林修远轻声催促。


    黎浅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强撑起笑容。


    “当然喜欢啊，你可是我哥。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永远都是我最亲的家人。”


    话音未落，林修远垂在身侧的手无力地松开。


    他低笑一声，别过脸去。


    “..…好，我知道了。”


    黎浅轻轻带上房门，指尖无意识地按在胸口，感受着那里急促的跳动。


    原来如此。


    这才是林叔坚持让她搬出去的真正原因吧。


    他早就知道了。


    －


    夜色中，陆昭野将车停在海边。黎浅推门下车时，他紧随其后：“真的不用我陪你过去？”


    “不用，你在这等着就行。”


    陆昭野眉头紧锁：“可周永昌欠了那么多钱，万一有什么偏激的想法怎么办？他要是伤害你怎么办？况且他……”


    “昭昭。”


    简单的两个字，让陆昭野瞬间噤声。


    海风呼啸间，黎浅的声音格外清晰：“你在这里等我，不会有事的。如果有危险我会喊你。”


    她顿了顿，“而且你跟着的话，他会有戒心。我还有些事要问他。”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最终，陆昭野轻声道：“……好。”


    黎浅独自走向海边。


    周永昌显然已经等候多时，凌乱的头发在海风中飞舞。见到黎浅走近，他立刻殷勤地迎上去：“哎呦，我的宝贝女儿可算来了！路上堵车了吧？”


    黎浅冷冷地打量着他。


    这态度与前世截然不同。


    是因为还不确定能不能从她这里拿到钱吧？


    她记得上一世也是这样。最初周永昌对她百般讨好，装出一副慈父模样。


    那时的她天真地渴望这份亲情，对他们掏心掏肺。


    可后来呢？


    他们不过是把她当成提款机，看准她舍不得割舍这虚假的亲情，便变本加厉地吸她的血、啃她的骨。


    黎浅神色淡淡：“等很久了？”


    周永昌连忙摆手：“不久不久，刚到一会儿。”


    艹！


    这死丫头他妈的迟到了。


    让他整整吹了一晚上的海风。


    黎浅唇角微扬，递出手中的纸袋。就在周永昌急切伸手去接时，她突然将袋子往后一收。


    周永昌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乖女儿，这是…...？”


    “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


    黎浅直视着他：“我从小就没有母亲，对她也一无所知。不如你给我讲讲，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相爱的？”


    周永昌干笑两声：“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早记不清了。再说人都死了那么久…...”


    说着又要去抢钱袋，再次扑了个空。


    他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黎浅却笑得温柔：“可我想听。”


    周永昌嘴角抽了抽，眼神飘忽：“你妈.…..是外地来的，在燕京找人，正好租了我家房子。我对她一见钟情，追了好久.…..”


    他顿了顿，偷瞄黎浅一眼：“后来就在一起了，有了你。谁知道生你时难产...…我伤心过度，整天借酒消愁，一看见你就想起她，所以才躲着你。幸好老林收养了你。”


    说到后半段时，他眼神闪烁，明显在胡编乱造。


    黎浅眯起眼睛。


    母亲死因的疑云在她心中早已生根发芽。


    此事肯定和周永昌脱不了关系。


    而她绝不会让他活的太轻松。


    海风呼啸，吹乱她的长发。半遮半掩的面容与母亲越发相似，吓得周永昌瞳孔骤缩，踉跄后退。


    “我死前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黎浅轻声问道，声音混在海风里，格外瘆人。


    周永昌，你不得好死。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这两句话如同惊雷在周永昌脑海中炸响。他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沙滩上，活像条丧家之犬。


    “我错了...…我...…”他哆哆嗦嗦地求饶。


    “砰砰砰！”


    远处的海面上空突然绽放出绚烂的烟花，不知是哪里的游客在庆祝。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让周永昌猛地清醒过来。


    他抬头看向黎浅。


    海风吹散她的长发，露出那张年轻精致的脸庞。虽然与黎晚舟有几分相似，但分明是另一个人。


    周永昌深吸一口气，暗自镇定。


    怕什么？


    黎晚舟早就死了，是他亲手埋的，难不成还能从坟里爬出来？


    周永昌缓过神来，狼狈地从沙滩上爬起。


    “还能说什么？当妈的临终前肯定嘱咐我要好好照顾你，还说等你长大了会孝顺我，给我养老送终。”


    “是吗？”黎浅轻飘飘地反问。


    “那当然！”周永昌拍着胸脯，“晚舟最放不下的就是你和我。想当年我们可是恩爱得很，让旁人羡慕。”


    黎浅垂眸冷笑。


    不急。


    来日方长。


    反正收网在即。


    她将纸袋递过去，周永昌迫不及待地接过，贪婪地清点着里面的钞票。


    黎浅盯着他被海风吹得凌乱的头发，


    突然伸手狠狠揪下一撮。


    “操！你他妈干什么？”


    周永昌疼得龇牙咧嘴。


    “有蚊子。”黎浅面不改色，“怎么，弄疼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