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他为了救徐瑾，被一群人围堵，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两拳。


    更阴险的是，对方不知从哪儿打听到他对山药过敏，竟在手上涂满山药汁，害得他整张脸又红又肿，又痒又痛，狼狈至极。


    他跌跌撞撞冲出包围，靠在校园的树下大口喘气，眼前发晕。就在这时，一阵清甜的香气飘了过来。


    “同学，你没事吧？”


    嗓音温软，像一缕春风拂过耳畔。


    他勉强抬头。


    对上一双清澈的眼眸。


    少女蹲在他面前，眉眼如画，皮肤瓷白，在阳光下几乎透明。


    陆昭野心脏猛地一跳，比刚才打架时跳得更快、更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完全不受控制。


    她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指尖柔软微凉：


    “你是不是过敏了？”


    没等他回答，她已经从书包里翻出药，塞进他手心：“这是抗过敏药，你先吃吧。过敏可大可小，以后一定要避开过敏原。”


    他看着掌心的药，还没想好说什么，少女已经起身离开。


    徐瑾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野哥！我刚听说你被堵了，没事吧？”


    陆昭野目光发直。


    死死盯着远处那个渐渐消失的背影。


    徐瑾蹲下身一看，顿时惊呼：“卧槽！你这脸怎么肿得跟猪头似的？过敏了？”


    “她是谁？”陆昭野声音沙哑。


    徐瑾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哦，黎浅啊，咱们学校新评的校花。上周我还说要给你看她照片，你说没兴趣来着。”


    “哪个班的？”陆昭野攥紧了手中的药片。


    “高二三班。听说她和咱们班的林修远是一对。”


    陆昭野猛地转过头，肿胀的脸上写满震惊：


    “她有男朋友？”


    “对啊，听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


    陆昭野低头看着掌心里那粒小小的白色药丸，胸口突然泛起一阵莫名的酸涩，像是有人在他心口狠狠拧了一把。


    徐瑾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攥着东西：


    “野哥，你拿的什么？”


    “过敏药。”


    “那你倒是快吃啊！”都肿成猪头了。


    陆昭野幽幽叹了口气：“不能吃，这是‘备胎转正幻觉药丸’。”


    徐瑾默默扶额：“......”


    他哥，从小就抽风，请各位公主见谅！


    后来，陆昭野干过不少傻事。


    把那粒过敏药当宝贝似的供在家里，每次上厕所都要绕路去高二楼层，就为远远看她一眼，甚至偷偷把学校展示栏里的校花照片抠下来，至今还珍藏在他钱包夹层里。


    想到这些，陆昭野扶额低骂：


    “徐瑾，我操你大爷。”


    他本该光明正大的青春悸动，硬生生被一句话搞成了见不得光的暗恋。


    黎浅见他神色不对：“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陆昭野咬牙切齿，“就是突然想起个狗东西，不骂两句今晚都睡不着觉。放心，我平时素质天花板，今天纯属替天行道。”


    黎浅：“......”


    素质天花板？


    在床上的时候可没少说骚话。


    不知道对不对得起这个素质天花板。


    饭后，陆昭野要送她回家，却想起自己刚才喝了酒不能开车。


    黎浅目光扫过路边的小黄车，突然提议：


    “要不骑自行车吧？”


    她记得陆昭野总说最遗憾的事。


    就是没能和她一起经历校园时光，一起骑单车也算弥补一二。


    “好。”他答得干脆。


    共享单车对于陆昭野来说实在太小了，那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让他看起来格外滑稽，活像成年人硬挤进儿童玩具车里。


    但他全然不在意，满脑子都是“她没有男朋友”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夕阳西下，两人并排骑行。


    暖橘色的光晕染在黎浅精致的侧脸上，树影斑驳间，她时而明亮时而朦胧。


    陆昭野又听到了那熟悉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震得耳膜发颤。


    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微风拂过，她的发丝轻轻擦过他的脸颊，带着淡淡的茉莉香。陆昭野一时恍神，车把猛地歪了一下。


    “你没事吧？”黎浅急忙停下车，转身望向他。


    同学，你没事吧？


    这句话与三年前如出一辙。


    陆昭野怔怔地望着她，那双惯常含笑的桃花眼里此刻盛满了星光。他终于说出了埋藏三年的心里话：


    “黎浅，我想追你。”


    黎浅怔在原地。


    前世陆昭野说过对她是一见钟情，难道这一世也是同样？


    可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解决，那个如吸血鬼般贪婪的原生家庭，母亲死亡的真相。若现在答应他，会不会重蹈前世覆辙，再次将他卷入危险？


    见她迟迟不语，陆昭野声音微沉：“你不愿意？”


    “......”她没说。


    “你没有男朋友，总不会是有女朋友吧？”


    “......”？？？


    这都什么跟什么？


    黎浅攥紧车把。


    她怕极了重演前世悲剧，若自己再次遭遇不测，他会不会又跟着殉情。


    “我有些事必须处理，等这些事情处理完再说感……”


    话音未落。


    陆昭野已斩钉截铁：“我愿意等！”


    这四个字掷地有声，引得路人纷纷侧目。黎浅霎时红了耳尖，她向来脸皮薄，更何况眼前是她爱了两世的人。


    “你......小点声。”


    “好，我小点声。”他忽然凑近，学着她细声细气的模样，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


    黎浅轻咬下唇：


    “可能要很久，慢的话一年，快也要几个月。”


    “多久我都等。”


    三年暗恋都熬过来了。


    余生漫漫。


    又岂差这朝朝暮暮？


    车轮碾过斑驳的树影，黎浅心里泛起疑惑。就算陆昭野对她一见钟情，可丢了的三年又去了哪里？


    单车停在小区门口时，她终于忍不住问：“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陆昭野呼吸一滞。


    记忆里那个肿成猪头的狼狈模样在脑海中闪现。


    红肿的脸颊。


    凌乱的头发。


    简直丑得不堪入目。


    “不认识。”他下意识摸了摸鼻尖。


    这倒也不算说谎，毕竟当时那副尊容，确实配不上“认识”这么郑重的词。


    充其量......


    只能算是一面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