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大义灭亲

作品:《锁千秋

    纪初云率先抓住铁链爬了出去,千岁紧随其后,安终晏握着火把,犹豫再三,才探手握住铁链。


    半边身子刚伸出去,一阵狂风席卷而来,再睁眼,火把已灭,焦糊味与黑烟来不及散开就被风卷着带走了。


    她将木头棍往身后一扔,没想到地上竟燃起一小段火花,转瞬即逝,速度之快像是她饿晕前产生的幻觉。


    安终晏蹲下,摸索着在地上蹭了蹭,指尖能触到些粗糙的颗粒,放于鼻下,一股硫磺的刺鼻味瞬间钻入鼻腔。


    显然这个山洞是用来储存火药的。


    她暗暗松了口气,幸好那帮人漏出的火药不多,不然自己刚刚怕是小命不保。


    不过,她眉头微蹙,这些人从哪里弄来得火药?朝廷对硝石、硫磺管控向来极其严格,寻常百姓连一星半点都难摸到,便是逢年过节燃放的烟火,也都是官府派专人看管、按户发放,用量多少都登记在册,根本不可能流落至此。


    在洞里晃悠了好几个时辰,她未曾闻到半□□味,想来他们的存量原也不多,可即便如此,若真用来对付她们三个,这点分量也已是绰绰有余。


    唉,她这哪里是陪纪初风拜访故人,分明是大老远来体验九死一生的。


    拉紧铁链,安终晏试探地伸出脚,去寻一个落脚点。脚碰到一块凸起的岩石,她小心地来回碾了两下,确定够结实,才敢将重心慢慢移过去。风声从耳畔呼啸而过,头发乱飞抽的她脸疼。深吸口气,安终晏两眼一闭,离开洞口,整个人彻底悬在了山崖上,后背就是万丈深渊,但凡有一点失误,便会粉身碎骨,一命呜呼。


    她眯着眼抬头去望前面两人,却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手被铁链冻得生疼,比传闻中十八层地狱的酷刑还要折磨人。


    安终晏咬咬牙,开始一点一点顺着铁链向上攀爬。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确有此事,每动一下,那铁链都像是快要断掉般发出难听的咯吱声。


    不幸中的万幸,山洞离山顶不远,堪比凌迟的体验在十几步后宣告结束。


    三人坐在雪地上,皆上气不接下气。


    “你看看你出的馊主意。”安终晏抱怨道。


    纪初云还能笑得出来,“总归是上来了,不是吗?”


    千岁心事重重,还没等休息好,就起身往林中走去。他两腿发软,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纪初云注视着他的背影,用扇子轻点安终晏手背,道:“你刚刚说的是认真的?”


    “什么?”


    “你说你关心他。”


    安终晏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这时候亏你还惦记这个。”


    “也是。”


    纪初风说不出自己的心情。他觉得胞弟已死,不能耽误人家姑娘,可听见安终晏维护千岁,心里又有些不痛快。


    “我下意识反驳你而已。”安终晏忽然开口道,“不过,他对我崇拜得很,我罩他也是人之常情。”


    “所以,别吃醋啦,初云。”安终晏说着,笑嘻嘻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快步跟上前面的千岁,一同往松树林深处走去。


    纪初风被她这直白的话堵得一怔,脸颊腾地泛起热意,又羞又急。下意识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说。他望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终究还是把那些话咽了回去。


    往前走了没几步,那间木屋便映入眼帘。窗棂里黑沉沉的,不知他的主人是睡了还是去往其他地方寻找失踪的安终晏和千岁。


    千岁毫不隐藏他的脚步声,几乎是跑着冲到门前,一把拉开。


    里面什么人都没有,火塘已熄灭,地上丢着水壶和碗的碎片,一片狼藉。随着门的打开,仅存的暖意也悄然溜走,全然无初来时的模样。


    “……”


    千岁站在门口,方才的急切瞬间被茫然取代,愣了半晌,他弯腰把水壶捡起重新放回桌上。


    “我每次要是回家晚,我爹都会提着灯四处找我,带我回家。”千岁回过头,满脸泪水,“今天,实在是太晚了,他着急的出门前都忘了添柴,真是年纪大了,记性也大了。”


    他抱出一捆柴,急匆匆塞进火塘,接着手忙脚乱地去寻火石。纪初云上前一步拉住他的胳膊,与千岁相比,他冷静得几近冷酷。


    “生火会被发现。这山上除了前辈,是否还有其他人,我们不得而知,最好不要暴露。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下山,拖得越久,越难离开”


    千岁背对两人站在原地,不动了。纪初云扭头去看安终晏,似乎想让她说几句。


    可安终晏受不了屋内压抑的氛围,转身走出屋,站在院内。


    纪初云左看看僵在原地的千岁,右看看院中立着的安终晏,一时无可奈何,干脆也跟着安终晏走出屋。


    “你该劝劝他。”纪初云轻声道。


    安终晏摇摇头,道:“我不去,你也别去。现在谁劝他,事后他就会恨谁,哪怕他知道这是错的。”


    纪初云不语,抬头望天,东边已略微发白,天快亮了。


    “对了,我在洞里还找到些东西。”


    安终晏将发现火药一事说出,纪初云听后,苦笑一声。


    “原来如此。临淮镇前些日子分下去用于挖矿的火药被人偷了大半,没想到竟被藏于这幽梦谷。”


    “你觉得他们会把火药运到哪去?”


    “不知,也许是锦州。”


    微弱的踏雪而行声从林内传来。安终晏拔出弯刀,藏于石墙之后,纪初云同样贴墙而站,他想提醒千岁,又怕出声惊动外头的人。


    没想到,千岁听见外头动静,竟飞奔而出,纪初云下意识伸手拉他,却被其挣脱开,自己也暴露在院门前。


    两人皆出去,安终晏也没藏的必要,干脆一把将纪初云推出门,自己也跟了出去。


    千岁抹了把泪,颤着声道:“爹?”


    凋叶秋身披蓑衣,跪在地上,身边掉了一盏小灯。他用刀恶狠狠地插在自己右臂上,刀刃没入近半,鲜血顺着伤口汩汩涌出,很快浸透了蓑衣,在身下积起一小滩暗红。


    他牙关紧咬,额角青筋暴起,握着刀柄的手因用力而发白,却毫不见停,反而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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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续将刀往下刺。


    千岁上前抢夺他的刀,却被凋叶秋用肩膀撞开,踉跄着跌坐在地。


    凋叶秋猛地拔出手臂上的刀,鲜血随之喷溅而出,溅在他的脸上,衣上。他红着眼,像头被激怒的困兽,举刀便朝千岁劈去。


    与动作截然相反的是他的表情。他眼神空洞,一脸痛苦,像是哀嚎般喊着千岁的名字。


    纪初云眼疾手快,一把扯住千岁的衣服将他从地上拉走,安终晏持弯刀将二人护在身后,与凋叶秋缠斗起来。


    纪初云拔下千岁一直背在身后的剑,塞进他手里,沉声道:“保护好自己。”说完他展扇去助安终晏,独留千岁一人握剑,坐在原地流泪。


    凋叶秋的招式狠戾杂乱,刀刀直奔要害,安终晏步步格挡,一时难以近身。刀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砍来,她躲闪不及,只得用弯刀架住,两刀相撞的瞬间,一股巨力顺着刀身传来,震得她手臂发麻,一时招架不住,被劈的单膝跪地,动弹不得。


    离得近了,安终晏看见凋叶秋眼含泪水,嘴里反复说着什么。


    纪初云从后方袭来,几根银针从扇中射出,直奔凋叶秋要害。凋叶秋一脚踹开安终晏,反手挥刀打落暗器。


    安终晏撞在一棵松树上,后背传来一阵钝痛,喉头涌上股腥甜,压都压不住,血从嘴角流出,滴在雪上。她撑着树干勉强站起,只见凋叶秋转身扑向纪初云,长刀飞舞,快得难以看清。纪初云仗着身法灵动,以折扇周旋,却也被逼得步步后退,衣衫被扫破了好几处。


    “千岁!”安终晏嘶声喊道。


    少年正埋着头抽泣,闻言猛地扭过头,脸上泪痕交错,握着剑的手微微发颤。


    安终晏擦去嘴角鲜血,“他在喊你的名字,一直一直在喊,至少,他还记得你。”


    说罢,她再次冲出,弯刀闪出寒光,直奔凋叶秋下盘。


    东方亮了大半,太阳露出一角,嫩黄的光将四周照成一片金黄,越往外延伸,颜色越淡,最后变成淡薄的紫。


    院中的厮杀声静了下来。凋叶秋微微喘气,右臂因用力过猛,伤口撕裂至手腕,刀却依然在右手握着,半截刀身映着霞光,与血交相辉映,融为一体。纪初云扶着安终晏站在一旁,两人都受了伤,皆是精疲力尽,动弹不得。


    凋叶秋缓步向前,眼睛却看向千岁。那不是他记忆中父亲能露出的情绪,父亲从不会害怕、痛苦,他爱笑,爱给他读话本,读到激动处,还会提刀为他表演一番。十八年的相处,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父亲。


    凋叶秋走到纪初云与安终晏面前,握着刀的手臂缓缓抬起,刀刃在晨光里闪着冷冽的光。一时间,风都停了下来,安终晏抿嘴紧盯那把扬起的刀。


    随着皮肉破开的闷响,一把利剑从凋叶秋心口刺出。


    千岁站在凋叶秋身后,还保持着握剑前刺的姿势,他泪如雨下,眼神里却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坚定。


    凋叶秋浑身卸了劲,瘫倒在地。他声音沙哑的吓人,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痛快。


    “你长大了,千岁,你长大了。”